虽然知道父亲可能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爱母亲，可是母亲对父亲的感情那是显而易见的。即使她那时候小，也懂得，母亲看父亲的眼神都是崇拜而充满爱意的。

如果车祸的事情真的是父亲一手导演，如果他能狠得下心对待那么爱自己的一个人……

那么，伤害他的亲生女儿，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方圆觉得头皮发麻。

“我不相信……”手里的资料划跌在地上，方圆的眼神都没了焦距，她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拽住周启年的衣服，“我不信，除非，除非你找来沈嘉泽和当年母亲的主治医师，我要亲自问他们，我要亲口听到他们承认，才会不持怀疑态度。”

她脑海里现在只在反反复复的重复一句话，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周启年将方圆紧紧地按压在怀里，心疼的无以复加。

为什么非要让他的女孩，在这样小的年纪里，承受这么多伤害和背叛？

他刻意将自己的声音放得轻柔，生怕吓到她一般，“好，我很快就去找他们，把他们带过来，你亲自问，亲自问。”

“……”方圆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整整几天，方圆都窝在房子里，没有去上班，平日里也不发一言，只是不住地掉眼泪。

有时候，明明是在吃饭，周启年看着她，她欲言又止，便怔怔的掉下泪来。

她这个状态让人很担心，周启年寸步不敢离开，白天照顾她的起居，晚上就在她的客厅沙发上休息，连文件都带回方圆所在的公寓里翻看。

热泪伤眼，这是不可避免的。过度的哭会使人视力受损，甚至使双眼失。的确，方圆大哭后出现了视力模糊的症状。

而且，她哭的时候会习惯性用手或纸巾去擦或揉眼睛，次数多了，眼睛就开始剧痛、不停地流泪。

她眼睛受损，周启年担心得要命，方圆却拒绝看医生。有一天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在她晚上喝的牛奶里下了两片安定，找私人医生来完成了检查。

“问题不大，就是角膜有些发言，我已经给她涂了药膏，上了纱布，只需要定时换药就可以了。”医生把医药箱收拾起来，叮嘱道，“记住，一定不能再哭了，也少经受日照。”

周启年第一次这么听私人医生的话，“知道了。”

医生叹息了两声，提着自己的装备离开了。只留下周启年一人，默默地坐在方圆床边，守了一夜。

早上七点，方圆准时从睡梦中醒来，竟觉得这天的睡眠难得一见的好。

之前她心里一直想着母亲的事情，晚上常常被噩梦吓醒，今次却没有。

只是，外面明明已经想起了鸟叫，可为什么还是一片漆黑？

方圆有些奇怪的坐起身子来，一双手已经稳稳地扶住了她。

“启年？”多日没有说话的嗓音有些嘶哑，可是并不妨碍她的声音好听，“你在？”

周启年眼底透出些许的青色，脸上也冒出了胡渣，有些颓废的美感，不过方圆现在也看不到。他将嘴唇贴近了她，轻声道，“我在。”

方圆疑惑地扭过头，想要看到一丝光亮，“现在几点了？为什么还没天亮？”

平日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的，真是奇怪。

周启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她真相，“已经是早上了，外面天亮了。”

“天……亮了？”方圆的嘴唇有些发抖，手控制不住的就要却摸眼睛，“那我为什么没有看见？”

周启年赶紧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进一步的动作，“别乱动，你的眼睛发炎了，我已经找医生给你处理过，现在绑着纱布，自然看不见，过几天拆了就好。”

方圆的手被他制住，没法碰到自己，不由得心里没底起来，“我会不会瞎掉？”

她真的不想瞎掉，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东西等着她去看，就算刚刚经历过一番绝望的事情，也不会就这样磨灭了她的意志。

方圆觉得，她能撑过去的。

周启年摸着她的发丝，把自己的脸颊贴上她的，低声许诺，“不会的，我用我现在拥有的所有，保证不会让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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