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个面瘫脸,这么一个大冰块,大冷天的他还想活命呐……
“这位公子,我劝你还是……”
男子眼风一扫,硬是把灵凡鼓足勇气说出来的话给憋了回去!
哗——
灵凡吓得一激灵!
阿枚把手上的算盘一撩,径直走过来——
“公子。”
灵凡一颗心砰砰直跳。
这是……这是要较量较量了?!
可是看这男子十分不简单的样子啊……
要不要上去帮阿枚挡一下呢?
男子汉大丈夫,就得为心爱的女人付出一切对吧!
“等等——”
一声轻喝,阻止了正准备冲到阿枚身前的灵凡。
三人的目光齐齐落到一处。
男子的眼神,更是变得从未有过的柔情。
门外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呼呼地倒灌进来,男子的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他墨蓝的眼睛半眯了眯,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夺走了他的呼吸,熟悉而模糊的脸颊,恍若风中的花信子,香却遥远。
她又瘦了,颧骨显得更清冷起来。
清冷的,让人心疼……
他依稀记得他见她小时候,脸颊还是肉乎乎的,走路的时候像个团子一样摇摇摆摆的。
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似在看他,眼里却又没有他。
这让他心里猛的一恸。
“行云楼,不需要你。”
她的声音似风铃般叮咚清脆,又带着比隆冬寒风更刺骨的冷冽。
那样陌生而遥远的眼神,她的眼里,没有他。
胸口那里就像有人用刀子在剜一样,顿痛到万劫不复。
这一句话,七个字,已经很明了了。若是以前,若是换成十年前的他,只怕这行云楼的覆灭,只是他一呼一吸之间。
只是现在……
他固执地站在那里,背脊挺立得如同一座直插云霄的峭壁,他什么也不说,但就是站在那里不动。
似乎她不让他留下来,他就永远也不会离开。
……
“好姑姑,我将来也要做和姑姑一样的人,为好多好多人治病!”
小人儿才半人高,粉嘟嘟的小脸,一张口奶声奶气的。
这一声把珞薇心都叫化了,她把小人儿抱起来,笑容却含着一抹苦涩:
“姐姐这样的人不好,小丫头以后还是做个简简单单的人吧。简简单单生活,简简单单嫁人。”
旁边的母亲既感激又欣慰地看看她。
身为母亲,其实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快乐,她将来会做什么样的大事,会成为什么样的人,都比不上她的幸福重要。
“呀——”小人儿趴在珞薇肩头深吸一口气,“姑姑身上好香呢!”
珞薇脸色一变。
“咦?又不香了呢。”
“那是因为姑姑在来的路上摘了一朵好香好香的花呢。”
“哇!”
小人儿眼睛亮闪闪地,开心地结果珞薇手里凭空多出来的一朵娇艳欲滴的梅花。
小人儿母亲走过来,把自家孩子从珞薇手里结果,对珞薇说道:“外头风大,姑娘不介意地话跟我们去屋里烤烤火暖暖身子吧!”
十年之前,珞薇在杻阴宫流产,失去了她此生仅有的孩子。那次之后,她一看见孩子就会抱着流泪。
阿枚也抛下了妖族的大小琐事,一天到晚就守着她,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直到有一天,她们两个在街上看见一个走失的小男孩,不小心摔倒了在地上嚎啕大哭。
珞薇过去抱他,却怎么也哄不好。
后来还是阿枚过来,发现小男孩摔伤了小腿,把他带回去医治。
等到两人费一番周折将小男孩送回家时,珞薇突然对阿枚说:“你教我医术吧。”
小孩子多闹腾呀,又不懂事,动不动就摔伤碰伤的,如果她可以医治这些小孩子,那她就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孩子了。
她不是想对这些孩子怎样,她只是想尽可能多地和孩子在一起。那样,就好像她的孩子还在她身边一样……
从那之后,她翻阅了很多医书,又从阿枚那里学习了很多,最后终于可以独立地为孩子医治了。
行云楼在镇子上开了快三年,三年来,从没人知道,这附近闻名,享有声誉,每次给孩子行医治病从不收钱的素面女医,其实就是行云楼的掌柜。
其实,还是因为珞薇每次出门的时候都会在自己的脸上做一些改变,看起来更黑更黄一点,多一点麻子,再点几个痣,这样一个平凡到前面见后面就忘的样貌,任谁都不会将她跟行云楼掌柜联系到一起。
毕竟,那几个曾经有幸见过珞薇从楼上下来的人,在外面,把她的模样描绘得是怎样的神乎其神惊为天人。
“不过……那个人不用进来吗?”
珞薇刚进屋里,就看见小人儿的母亲站在门口,一手放在门把手上面,犹犹豫豫要关不关的样子。
“外头的雪下一会儿停一会儿的,可那个人身上都积了一层雪了,看着怪冷的。我见他是跟你一起进村子的,是你带来的吗?”
珞薇从门缝里瞥一眼门外,“不是,我不认识他。”
小人儿母亲正准备关上门。
“不过,你可以让他进来烤烤火。”
珞薇面无表情地说。
他并不是看起来很冷,而是他根本没有心,他身上一点儿温度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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