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怒不形于色，这是早先圣女特意教导过的，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提起萧凌寒就恨不得立刻上前捅他两刀的黄毛丫头。

如今，经历了太多，也算计了很多，终究还是熬了过来，也终究渐渐能够接纳这样精于算计的自己，终于将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适当的时刻隐藏的好好的。

加紧时间，走出延禧宫的时候，便看见许雅玉和梁叶心分别站在漱玉轩与菁华轩的门口对我挥手，脸上都是羡慕，眼中满是艳羡。

我心中苦笑，如果她们知道萧凌寒实则是因为对我的不信任才会特意带我去的，是否就不会如此羡慕，反而有些同情了呢？

很多事情，唯有甚为局内之人，才能够知道事情本身所带来的究竟是苦还是甜，而局外之人，并非都能够将事件给看得清清楚楚，有些事情，她们所看到的，不过都是表面而已。

萧凌寒见到我，对我一顿夸赞自是不免，我知道，在他的眼里，我于后宫之中，算是出色的，卓越的。

上了步撵，一路行进到宫外，又换上了马车。

和萧凌寒在一个略显封闭的空间里并非是第一次，可这却是第一次心中真切地慌张和不淡定，即便，我伪装的很好。

“南疆那边对于两国的交好联姻，甚是高兴啊，对清王赞誉有加，可见，皇弟就连在南疆都如此的出名。”

我心中凛然，萧凌寒虽说在赞扬清王，可是我能够听得出来，他多少总归是有点儿嫉妒的。

有多少皇上，能够容忍自己的臣子比自己在外的名声还要大？能力还要强？强倒并非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拥有的民心不要比他多，否则，他会认为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更是会对清王下杀手的。

这一点我是极其确定的。

萧凌寒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饶是他有温情而又温柔的一面，可“半句如伴虎”并非是古人开玩笑的话。

我微笑着开口道：“皇上，圣女在南疆，毕竟是有如神一般的存在，她嫁给的男人，也必定会成为众人所谈论的对象，可也仅仅是谈论，都是一些道听途说的传言而已，不能够当真的。可因为圣女的身份，他们自然会认为清王也是一个如同像圣女一样这般出众的人物，因为只有这样，人们才觉得能够配得上圣女。”

说到这里，我的眼睛望向他处，放空，好像在望着十分遥远的方向，继续说道：“所以说，有的时候，流言和事实之间的差距，便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在他人心中的印象。清王，未必真的那般在南疆民众的心中出名。”

我的话里多少带着一些无奈与苦涩之意，暗示有关我和清王之间的流言，就如同清王那流传到南疆的流言一般，而是否为真，就要看听的人是如何辨别的了。

萧凌寒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话中隐含的意思，而我脸上适时的悲伤和无奈，也撞到萧凌寒心中柔软的地方。

因为在乎，所以极容易包容，因为在乎，所以更加不容许背叛，稍有端倪便难以原谅。这样前后矛盾的关系，也足以证明了我在萧凌寒心中的重要性。

“月儿，”萧凌寒动容地看着我，问道，“你是不是还在因为谣言的事情而怪朕？”

我心中冷笑，若是他真的有心来道歉，何至于到现在都还想要来试探我？摇摇头，表示否认。

萧凌寒将我搂到怀里，柔声道：“你放心，朕不会让人平白冤枉你的。”

顿了一下，我问道：“那，皇上是否已经查出来，究竟是谁散步的谣言吗？”

萧凌寒没有说话，半晌才道：“朕一定会尽早查出来的。”

“尽早”便是没有，他这样说，不过是想要安慰我。如果我再糊涂一点儿，大致会真的相信萧凌寒的话，并且天真的以为这件事情早就已经雨过天晴。

可偏偏我也同样有精于算计的头脑，从爹娘死的那一刻开始，便由天真纯洁的女孩，蜕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月儿谢过皇上。”他没有看到我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我亦是没有看见他眼中的犹疑。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的是，萧凌寒在对自己所作出的判断和决定持有迟疑的态度。如果，真的是自己太过疑心了呢？

萧凌寒不禁对自己问道。

热闹的清王府到了，众人都为皇上的马车让出一条路，我和萧凌寒下了车，在众人虔诚而又谦恭的目光中，嘹亮的行礼之声中走进了清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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