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予南见我点头吓得赶紧掐了烟走到我身边,依旧是如之前一般那样不温不火的关心我:“头别乱动,不晕吗?血才刚刚止住。”
因为靠的近,我即使是塞着鼻子但还是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大概是不经常抽,味道并不是很刺鼻,反而别有一番味道。我老实交代,还是贪恋这份朦胧的感情道:“是有点晕。”
衷予南低头看着我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呆萌样突然就笑出了声。
静坐了好一会儿衷予南才扶着我下了天台,莫名其妙的,我突然有点不舍这片刻的天台时光。
肿瘤科临时加了一场手术,大家突然都变得严谨了很多,连张云雨都不敢乱闹腾了。这位患者是特地从省外转过来的,是个很年轻的男子,才三十岁不到,但却已经是食管癌中期。
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年轻人生活习惯都是如此,病灶在人体内短暂的时间就快速癌变,放射疗法根本就来不及抑制与治疗,反而是让患者痛苦不堪。
我记得大家在手术室见到患者时都吓了一大跳,若是见到血淋淋地尸体倒还不觉着害怕,最怕的就是见到明明活着却已经是面目全非的活体。
患者躺在床上,还没有接受麻药的输入,但已是昏昏沉沉的地过去了;他身体很消瘦,最明显的面部可以看见颧骨已完全突出,往下是锁骨,深陷地锁骨坑可以装下一大瓢水;再往下是胸腔,棉质的t恤也遮不住清晰地肋骨痕迹,还有单裤下硌眼的膝盖骨。然后他整个人因为接受放射治疗掉光了头发,皮肤也变得惨白惨白。
总之,今天大家是完完全全理解了“骨瘦如柴”这个成语。患者现在而且随着病情的恶化,每天接受的放射治疗也是把他折磨的痛苦不堪。家人再也看不过去,最终是决定赌一把,给他进行切除手术,手术是生是死都好,他们都不想再看见他这么受折磨。以衷予南的经验,做这个手术是没有那么棘手的,所以和主任王树泽很快敲定了手术方案。
食管癌典型的症状为进行性咽下困难,起初是难吞咽干的食物,继而是难吞咽半流质食物,到了最后连水喝唾液都不能咽下;患者会逐渐消瘦、脱水、无力,随之持续胸痛表示已是中晚期症状,癌症已经侵犯食管外组织;好在患者现在是食管癌中晚期,还没有到晚期那么严重,所以最终的手术方案就是决定了直接切除手术,后期再调养。
手术前准备已经全部完成,我正在为衷予南穿无菌服,我的手轻轻地环过衷予南的腰,像清风一般又消失了,只听得见身后手套与无菌服擦出的细细声音。衷予南偏头不经意问了一句:“手术时间较长,受得了吗?需不需要换人。”
他问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周围的几个人都依稀听见了,我有些受宠若惊,点点头应了一声不需要,而在一旁的胡天天看的清清楚楚,心里也是五味陈杂。
又是这样,像是温水煮青蛙似的,让我沉浸在其中,我只好是小声质问了他一句:“你这是在温水煮青蛙吗?”
衷予南一愣,似乎是没明白,随后想要跟我说的时候,手术就已经是要开始了。
在场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着,气氛莫名其妙就变得有些严肃,他无视了现场的气氛像是个将军一般下令:“手术准备开始,术前准备再检查一下。”
“好的。”
手术开始了,麻醉剂注入患者身体的时候他的表情似乎是有种瞬间的解脱与自由,也许是太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对于这短暂的安稳他格外珍惜与贪恋。
本打算进行咖玛刀食管癌手术,但它实施的是一种放射治疗法,较缓慢痊愈,而且患者的身体状态太差,怕后期蜕变期、坏死期、吸收期症状反应较大,所以王树泽最后还是选择了保守的手术治疗方案,避免患者再受病痛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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