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苦尘大师的确这么说过。 ”
“十三今年已经二十五,再过不久便会迎来他二十六岁的生辰,若是苦尘大师所言非虚,那么,十三必定在劫难逃!”武定帝说起这个,脸上除了焦躁的神色之外,更多的,是浓浓的关切。
高奇心中暗暗琢磨,十三月,果然是帝皇手心上的宝。
可能武定帝连太子的生辰是什么时候都记不住,而对十三月,却是关心细微。
他安慰皇帝:“皇上也不必着急,过了这么多年了,也许当年苦尘大师的预言,已经有所变化了也不一定。”
虽然这么说,但是高奇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的牵强,想想苦尘大师这么多年对人命数的论断,可是从来都是不曾出过什么差错的,而且,当年苦尘大师信誓旦旦地说过,十三月二十六岁有个劫此生最大的劫难,若是能够平安度过,便能够长命百岁,若是度不过,那就再也度不过了。
这些年来,武定帝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十三月,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当年苦尘大师说的十三会遇上的劫难,到底是什么劫?”
在流殇夫人出现之后,武定帝甚至有个猜测:“这个劫,是不是流殇夫人给他带来的?”
高奇心下一惊,脸上却是十分镇定:“不会吧,终究只是一个妇人,而十三爷是天命贵子,她是如何都撼动不了十三爷的!”
“话虽如此!”
武定帝还是不大放心,踌躇了一下说道:“明天便是十五,苦尘大师会露面,你安排一下,明天朕要亲自去问苦尘大师。”
“皇上。”
听见皇帝要亲自出宫去,高奇未免有些的担忧:“苦尘大师在十三爷出生的时候便说过,天机不可泄露,您就算明天去了,苦尘大师也可能不会透露,佛家人,最是讲究天意,怕是……”
当年苦尘大师就不肯说出来的事情,到现在,估计更是不会说了。
武定帝恼怒地低吼:“朕一定要知道!”
他一掌拍在桌面上,目露凶光:“朕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毁了十三。”
见他这么坚决,高奇不敢说什么了,再多说的话,他的项上人头,可能就保不住了。
“既然皇上一定要去,那奴才这就下去安排!”
皇帝临时决定出宫,高奇不敢懈怠,连忙去安排出宫事宜,留下武定帝在殿内徘徊,久久不能释怀。
对他来说,今晚上的事情有喜有忧,喜的是十三月竟然答应好好听他的话,忧的是,他真正看明白了,十三月对流殇夫人,是真的上了心了。
这样的上心,让他十分的忧虑。
第皇家,最是不能多情。
十三月提着宫灯一个人走在宫道之上,到了永巷,遥遥便看见那女子站在那里,手中提着一盏白色的风灯,目光直视着长长的永巷,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便徐徐地回过头来,看见十三月走过来,目光含笑。
这笑,笑得他的心痒痒的。
他只好把这痒给压了下去,脸上不动声色,其实心底,有万千只蚂蚁在啃咬。
“你在等我?”
在她的跟前站定,他言辞冷淡。
明明是想要温和一点的,奈何总是放不下那高傲,只得淡漠而且疏离。
流殇夫人似乎也不大在意,轻轻点头:“一起走吧。”
刚才他在殿外等了那么长的时间,她又在这里等了他很长的时间,彼此等待,心照不宣的,但是谁都不轻易表露自己的心意。
十三月颔首,两个人举着风灯慢慢地朝着长长的永巷走去,永巷两边悬挂了一盏盏琉璃宫灯,散发出幽蓝色的光影,人走在其中,浑身都会镀上一层迷离的光晕,显得格外的不真实和梦幻。
她走在他的身边,神态自若。
而他,却是要硬生生地压下心中的那股痒痒的感觉,才能表现得淡然。
谁都不开口,两个人之间有种诡异的气氛,但是,纵然不说话,这样安安静静地走着的时候,两个人也几乎不觉得有什么尴尬,或许,这就是彼此之间的一种默契,这样的默契,只有彼此的心才能感觉得到。
走了一段路之后,流殇夫人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沉默。
“你今晚来,是为了我?”
她从来都是直言不讳的,十三月的应对,却显得格外的青涩,他偷偷把翻涌的思绪压下去,才能冷静地回答:“嗯。”
就是这么惜字如金。
流殇夫人笑了笑:“怕你父皇把我杀了?”
每一个人心里都心知肚明,那一次在皇宫之中遇刺,一定是皇帝所为的,但是,谁都没有证据,计算有证据,能奈他何?
如此,便没人再提那件事了。
十三月不喜欢这个女人这么直白,就像是她明明知道这会是一条不归路,还是要走,这样的感觉让他十分的不痛快。
她的身体里,有一股自我毁灭的戾气。
语气便变得烦躁冷硬了起来:“你觉得呢吧?”
这个女人,总是能够轻易地看穿他的心思。
“我觉得是!”
流殇夫人把十三月的这变化归结为孩子气,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显得十分的易怒。
或许十三月在别人那里总是能够深沉狠辣,但是在她的跟前,所有的动作言语,都青涩而且生硬,或许是时间隔得太长了,这个男人还不大适应她的存在。
或许,她现在的样子,已经和他所认知的那个人,相差甚远。
在这样的心理落差之下,他没有办法平静地对她。
“太自负的女人,是的很让人讨厌的。”话里带了刺。
自是知道他现在的心境,流殇夫人也不理会他,只是看着前方一一步步地走,不自觉便慢了下来,已经很少有人肯这样安静地陪她走完这长长的路,有时候她一个人走着,从来都不敢回头看。
看见自己的影子,都会觉得惶恐。
当然,这漫长的六年,她已经逐渐习惯了这样一个人走。
眉眼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在他的跟前,她便也只能有这样的情绪,只是语气之中,多了几分婉转的感慨:“已经六年了呢,我记得最后一次我们见面,也是一起走了这长长的永巷。”
那个时候她从皇宫里辞别皇帝出宫,是他等在永巷口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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