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帝听了他这话,顿时有一点的怔了。()
试问这天下之间,谁能想得到,那个专断冷酷的十三月,杀戮身边宠姬三千人,厌恶女人到极点的这样一个男人,竟然会有这般绝世专情的模样,想来这世间,以他这样的身份地位,舍得为一个女人这般,如同飞蛾扑火,便也只有一个十三月了。
武定帝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他比十三月懦弱,而且比他理智。
他想要得到的是这天下,而不只是一个女人。
但是,想要得到这天下,就必须不能有儿女情长,所以,他斩断了这情,得了这江山。
对于十三月的执着,武定帝只能劝道:“十三,你还年轻,现在肯这样,不代表以后还会这样,我要为你考虑,不能让一个女人把你给毁了。”
他还是十分好奇地问:“这流殇夫人到底什么吸引了你?让你就像中了魔魇一样!”
这才是他想要知道的。
十三月是他的儿子,自己儿子的性情他大抵是能够了解的。
这些年,十三月不要说看上什么女人,女人对他来说,根本就是绝缘的。
而这流殇夫人才来了这么几天,十三月竟然就抓着流觞夫人不放了,非她不娶,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殿内浮沉的烛火之中,十三月半边脸留着血迹,薄唇抿起,阴凉地笑着:“我哪里是中了魔魇,她本来就是我的魔魇!”
这个女人,一直都是他的一个魔魇。
去不掉,除不了。
长在心中,时间长了,就像是一个毒瘤一般,想要拔除,却怕疼,有人强硬要拔除掉的时候,他又百般舍不得。
武定帝被他的这个回答弄得一阵懵了,还想要问,却看见十三月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的阴晴难侧,他抬头眯着眼睛看着殿外幽深的夜,眼神萧索远去,一字一句皆是寒意:“你若敢再动她分毫,荣华富贵转瞬可丢,我们父子情义可断,这天下,大乱!”
他把这天下拿来赎这个女人的安危。
纵然这话说得轻狂无限,武定帝还是深深地被震撼了,最后脸色铁青,只得重重地咬出两个字:“逆子!”
这一端时间,他骂得最多的,便是这两个字了。
而在十三月这里,得到的,却是轻呵呵无谓的笑,妖孽般的男人微微低下头来,不点自红的唇畔掀起了一抹浅笑,语调阴测测地说:“是不是你若是知道我会像今天这般,在十几年前,也早就把我一同杀了?”
他抬起头来,半开半合的眸子里明明盈满了晶莹的浅笑,但是看着人的时候,偏生教人浑身冰冷。
武定帝身体震了一下,额头上暴现青筋,却是生生地把所有的愤怒给忍了下来。
十三月话里的意思,他最是明白。
对他的亏欠,让现在所有的愤怒都变得缓和了下来,他开始苦口婆心地劝他:“十三,听父皇一句劝,你要什么女人父皇都可以给你,但是,流殇夫人,你要不得,但且不要说她现在已经有了夫家和儿子,就连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不知道,这样的女人,如何要得?”
想要通过说道理的方式说动十三月,在看见十三月肆意不羁的冷笑的时候,武定帝便知道自己这个策略,是失败了。
男人朝后退了一步,站在长长的殿堂那头,看着武定帝,一个字一个字认真无比地说:“我只要她!”
便扬长而去。
他迈开长腿走动的时候,那衣摆飞扬,似乎都带着风,他身上从来不间断过的酒气就这样蔓延开来。
武定帝只觉得心疼,醉生梦死这么多年,这个人,终于肯醒来一些了。
只是,他为了流殇夫人醒来,这样的结局,是他更不愿意看到的。
他现在,倒宁愿他还是一样醉生梦死!
有时候醒来,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十三月是一个人来的,走的时候,也是一个人走,修长单薄的身影在黑沉沉的夜色之中逐渐消弭,走到了长长的花园小径,最终消失在了路的那一端。
敛尽天下间寂寥。
高奇见十三月走了,这才从外面进来,“皇上,奴才侍候你歇息吧!”
武定帝摆手,有些的无力,高奇连忙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武定帝长长地叹了一声道:“这孩子,还是怨恨我当年害了他的母亲啊!”
他可以从十三月那里读出来,十三月对他的恨意,浓烈得不肯消退半分。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