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你还是一个活着的人。
流殇夫人的心头微微地动了一下,这样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心跳加速的感觉,好像自己被人剥得干干净净的,放在阳光底下暴晒着,所有的秘密,都摊开在别人的跟前。
这样的感觉,她只在十三月的跟前有过。
而且,她非常讨厌这样的感觉。
索然地放下茶杯,盯着炭炉里那烧得通红的炭火,语调便也变得十分的低沉寒冷:“认得出来又如何,认不出来又如何,十三爷,你也没有办法改变现在的局面!”
似乎对他的能力表示十分的轻视,她冷笑了一声道:“你虽然贵为皇子,可是,你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什么时候如你愿了?”
夜色如浓墨,隐藏在面纱之下的女子眼角眉梢上浮现轻视嘲弄的笑意,被那通红的炭火一照,顿时以疯狂之态,在黑暗之中蔓延开来,成了他心底里一把火。
男人坐直了来,抽~动了一下手,捏起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棋盘里面的一颗棋子,邪气地勾了勾唇,狠狠地地说:“只要本王想要,这世上,谁都无法阻拦!”
他把那枚黑色的棋子放入了棋盘之中,微微偏过头来看向她,轻轻晃动的纱幔后露出男人那张妖孽绝世的容颜,那双眼眸睁开来,那样盯着她,像蛰伏在荒凉原野里的狼,散发着只有她能看见的绿光。
凶狠,势在必得。
“包括弄!”
他抬了手指指向她,语气笃定,阴冷决绝。
可见,他要娶她的决心,是绝对不可能会动摇的。
她坐在软垫上,受了他这句话,却还是垂下眼睑悠悠地丢出一句:“鹿死谁手,来日方长!”
那就是说,走着瞧了。
听见纱幔后一声地哼,寒风卷来,纱幔被吹动飞舞,她再抬头去看的时候,那纱幔后的软榻之上,已经不见了那人的身影,他刚才坐过的地方,纱幔卷过,带来一抹酒香。
看来,他喝了不少酒。
只是,这个男人,再也很少醉了。
长凌从门外推门进来,刚才他就一直在门外,自是听见了里面流殇夫人和十三月的谈话,他先是点了灯,再走到流殇夫人的跟前,见她看着炭火出神,他多少有些担忧。
踌躇了一下说道:“夫人这般激十三月,想来接下来,他一定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来的。”
“我便是打定了注意要激他的!”
流觞夫人忽然这般轻呵呵地说了一句,让长凌有些傻眼,但是马上的,他似乎又能明白流殇夫人的心思了。
要是十三月不闹腾了,萧临渊便也做不出来什么,这齐国的朝局,总是要这两个人相互厮杀,这场戏,才真的好看。
她抿唇淡然笑了笑,刚才在十三月跟前表现出来的恼怒和愤然已经全然不见了踪影,其实对十三月,她最是知道怎么样去对付这个人,攻心,她并不比他差。
“夫人已经做了该做的事情了,接下来就等着看戏就好。”长凌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劝道:“夜深了,夫人不比再多虑,应当早点歇息了。”
回到了齐国之后,流殇夫人的思虑甚重。
那边一个武定帝,一个萧临渊,还有一个磨人的十三月,这三父子,都是一个个潜质极佳的戏子,只要唱好了这一出戏,那么,可是一切都好办了。
她稍微沉吟了一下,端起茶杯来放在唇边轻咬了一口白瓷茶杯的边缘,眼眸含笑,阴阴地说了一句:“既然十三月这把火烧起来,可不能让萧临渊闲着,总地让十三月这把火,也烧到他家门口啊!”
“夫人是想……”
长凌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流殇夫人给伸手拦住了,他把剩下的话给收了回去,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
茶杯里那金黄色的茶液被她摇晃着,浮荡在上面的碎叶看起来如同浮萍飘荡,她低垂下眉目来,看着自己手上的茶杯,轻声呢喃:“这一次,我要让他们尝尝骨肉厮杀的感觉,保证让他们,毕生难忘!”
长夜里风从窗户里猛然灌进来,背对着窗户而站的长凌忽然觉得浑身一阵冰冷。
身体生生地颤抖了一下。
低眉看流殇夫人,她已经眉目如常,坐在那里慢悠悠地品着茶,虽然今天晚上才经历过一场刺杀,但是现在看起来,她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而这场刺杀,便成了她的一个机会。
一个挑动十三月的机会。
有些时候,遇上的坏事,总不见得真的是坏事,至少,只要她愿意,那些人加诸在她身上的灾难,她都能以他们最害怕的方式,还给他们!
武定帝,最难以割舍的,除了江山,想来,便是十三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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