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昴流一手拦在门上，差点被夹到手。

“还有什么事？”停下关门的动作，少女以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他。

皇昴流顿了顿，视线停留在她胸前的刺青上。

蛇与柊的刺青。都市传说中，会将生者带往死地的刺青。

“已经……蔓延到胸口了吗？”他的目光转而停留在她脸上，“刺青刻入双眼之时，你就会死。这件事，你是清楚的吧。”

皇昴流没有用疑问句。因为少女的表情已经告诉他一切。

在都市传说之中，有一所名为“眠之屋”的鬼宅。据说人们在那里，会见到已经死去的恋人、朋友还有亲人。如果追随那身影而去，就会被死者带去彼岸。

不巧的是，作为阴阳师皇一门的前任少主，皇昴流是知道其真相的。

--见到了亡灵的人们，身上会留下蛇与柊的刺青。那刺青是诅咒。一日一日的加深。当那刺青蔓延到全身、进入眼瞳之时，被诅咒的人就会从世上消失。

“为什么？”

他问，却不知道自己是在问谁，又想得到怎样的回答。

选择死亡的人，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呢？

--姐姐，那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天外沙罗静静地望着他，不知道在他脸上看出了什么，她的神色微微柔和下来。

“即使死去也想要再见一面的人，你也有吧。”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八岁的天外沙罗，是微笑着的。

而十八岁的皇昴流，却因为这句话，陡然苍白了面色。好久好久，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空空洞洞的一句，有的。

有的。

即使死去也想要再见一面的人，他当然是有的。

代替他死在樱冢护手上的，他最爱的孪生姐姐，皇北都。

少女微笑着抚上自己的胸口，压在那蛇的刺青之上，依恋着什么一样，轻轻抚摸。

“我见到了。”她的眉眼间含着一丝极温柔的情意，“所以，不管他要带我去哪里，我都会跟着去。”

天外沙罗推开他的手，这一次，皇昴流没有拦住。

“你明白的，对吧？”

她如此问道。而后，关上了门。

门的这一端，十八岁的皇昴流苍白着脸，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好久好久，他才伸出手来，掩住自己的脸，也掩住那一句呢喃。

“姐姐……”

……

……

……

“我那时候，好像对你说了非常过分的话呢。”

天外沙罗显然也想起了九年前的那一幕。她端起装着清酒的酒盅，和皇昴流碰了碰杯。黑色的眼睛望着他，微微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原谅我吧，好不好？”

皇昴流闻言将酒杯朝她那里倾了倾，两人的手指碰到一起，肌肤相触，相近的温度纠缠在一起，随后又分离。他将酒杯停在唇边，却没有饮。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皇昴流静静地回望着她，“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沙罗。”

“但那依然是很过分的话。”沙罗笑笑，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我还是要说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错。”皇昴流轻声说，“更何况，正是因为你，我才又见到了姐姐。”

在见到天外沙罗的那一天，被她的刺青所侵蚀，也被她的话语所动摇，皇昴流见到了早已死去的孪生姐姐皇北都。

“北都啊……那可真是个好女孩。”沙罗拿起酒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清酒，“多亏了她，我才没有死在那个地方。”

——没有死在眠之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慢慢写。

已经离职回家休养了。身体状况允许的情况下，我会恢复这篇文的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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