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天外沙罗独自提着刀,走在无边无际的长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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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灯光将少女的姿影映照成一道混沌而模糊的黑。像烧焦了的灰,又像褪了色的墨。惨白的弦月高高悬挂在夜空中,涂下惨白的月光。少女的脸庞比月光更加苍白,她比十六岁时瘦了许多,只比骷髅多一点肉,可以看到颧骨的形状,一双大眼睛深深地凹下去,眼底积了散不去的青。
在她的脚下,鲜血正在潺潺地流淌。
“我真是不明白……”她缓缓将手里的太刀向前推进,“怎么都想不明白……杀人明明是这么让人痛苦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会喜欢?”
她忽然将刀拔/出来,再次捅入眼前人的胸口,被太刀钉在墙上的人发出一阵嘶嚎。她咬着牙把刀往里推,一边推一边发着抖。
“到底为什么啊?!”
她将太刀彻底拔出,扔在一旁,脸颊上溅满了鲜血,穿着六波罗制服的男人倒在她脚下,断断续续地呻/吟着。
在她的面前,已经有近百名这样的士兵倒下了。十八岁的天外沙罗后退两步,摇摇晃晃地朝门外走去。一位身着军绿色风衣的女性守在门外,正是足利茶茶丸,见到她走出来,连忙伸出手来,似乎是想要搀扶她,然而她却避开了那双手,径自朝前走着,走着,留下一行歪歪斜斜的血脚印。
“我说你没问题吧大小姐?”足利茶茶丸快步追赶着她的步伐,“脸色都青成僵尸了喔?还有你这一脸的血点子,真的不用擦一擦吗?你都不觉得脏——喂喂喂你可别摔啊!!!”
足利茶茶丸一个虎扑,好歹是赶在天外沙罗栽倒之前接住了她,沙罗虽然瘦,但个子在同龄的女孩中已经算高的了,娇小的女孩艰难地撑起她,挣得脖子上鼓起一道血管,她一边笑一边咬着牙,吐槽也吐得气喘吁吁。
“你、我说大小姐你啊……拜托你多吃一点好吗,这一把骨头砸下来一般人还真心扛不住……呼、呼……这样拽着你我都觉得硌手……”
“喂,茶茶丸。”
沙罗的声音低低的,像是从地底传出来的一样。
“还差多少?”
“嗯?”
“六波罗的据点,还剩多少个?”沙罗挣开她的手,单手扶住墙壁,慢慢直起身来,“还要多久,这个该死的组织才会下到地狱里去?”
茶茶丸喘了两口气,抬起手臂,背在脑后,笑出一颗歪歪的小虎牙。
“唔……蓧川公方大鸟狮子吼已经被雄飞策反,小弓公方今川雷蝶也被我囚禁,四大公方现在只剩下古河公方游佐童心,不过以大小姐你的进攻速度来看,那个烦人的和尚很快就要坐不住,亲自出手了吧。”
足利茶茶丸眼里闪过一丝恶魔般的笑意。
“继续保持这个势头吧,大小姐,很快,你就能和杀死下田署长、毁掉你的妖刀的男人面对面了。”
天外沙罗的面庞在惨白的月色下显出一种比月色更寒冷的漠然来。她用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望着茶茶丸,良久,方才移开视线。
“要结束了吗?”
她问。
“嗯,马上就要结束了。”茶茶丸很愉快地眯起眼睛,“不管是夺走你一切的六波罗,还是我们的同盟。”
她笑嘻嘻地向前一步,从背后抱住天外沙罗。
“当然,我们的关系可不会就这么结束呢,因为……我最喜欢大小姐了嘛。”
茶茶丸的话语里笑音更浓。
“喜欢到为了大小姐背叛六波罗也无所谓哟。”
天外沙罗一动也不动地任由她抱着,削瘦的面庞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忽然,阴影深处传来一道含笑的男声。
“原来堀越公方茶茶丸你,是因为爱上了这位小姐才背叛六波罗的吗?”
足利茶茶丸脸色一变:“混蛋和尚你不要污蔑我——我最喜欢大**了!!!”
“如此看来,是贫僧误会了,真是抱歉。”
一身僧衣的中年男人朗笑着,自黑暗深处踱步而出。他看起来年纪已过半百,然而身形依旧壮硕结实,配着一串硕大的念珠,面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但他的话说得却一点也不显得慈祥。
“虽然并不想与茶茶丸大人兵刃相见,但既然遇到了茶茶丸大人与其他人密谋颠覆六波罗的场景,那就由不得贫僧了——”
茶茶丸眼神一沉,飞快地捉住了沙罗的手臂:“该死的和尚……大小姐,解放我,快!”
那一边,和尚已经朗声念出了解放妖刀的咒语——
“予天冥府,予地魔道,所踏之路,修罗之道——”
而这一边,天外沙罗握住足利茶茶丸的手,低声念出了那道解放茶茶丸的咒语。
“——予犬以骨,予虎以肉,予龙以纯净的灵魂,今晚虎彻正是嗜血之时——”
她所颂唱的不再是那略带忧郁的和歌,她所紧握的,也不再是那红缨的妖刀。
武田赤音已经不再陪伴在她身旁。
十八岁的天外沙罗所握着的,是名为虎彻的双刀。
由足利茶茶丸所化的,妖刀。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忙到吐。
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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