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了陈三爷最大的机密，少年自然知道自己被抓回去会有怎样的后果，那凭空消失的一箱鸦片必然会安在自己的头上，到时候拿不出来便是死路一条，如此，还不如拼上一拼！

在周哥喊人的时候，他左脚点地，旋转半身，右手从桌子下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压低身子朝围成半圆的几人膝盖处划过去，动作迅速得让那几人措不及防，下一秒便跪在了地上。趁此时机，他一个压腰，从纸糊的窗户里跃过，跑了出去。

“嘭！”一声枪响。

门口的篱笆近在眼前，但他的双脚再也挪动不了半分，胸口绽放的枪口处不停地流出血来，他右手持刀抵着地面，半跪在地上，左手捂着胸口，但血很快从手缝里溢出来。

“你身手再快，比得过枪吗。”周哥洋洋得意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上响起，故作姿态地吹了吹枪口冒出的余烟。

随即，他便感觉自己被周哥踢了好几脚，眼前模糊一片。在倒地时，仍然能听见对方骂骂咧咧的声音“用一条命换一箱鸦片，便宜你了！”一顿拳打脚踢之后，周哥几个放了把火便扬长而去，他们手里头的人命多了去了，仅此一条小命他们还不放在眼里。。

小六子能清楚地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嘴角硬生生扯出一丝苦笑，他还是逃不出命运的捉弄。恍惚间，生前的事迹走马观花般的在他脑海中一一闪现：

他其实是她，她原本是王府的六格格，慈禧太后逃离紫禁城，她名义上的阿玛却只带走了他的莺莺雀雀和看重的子女，独独留下了不受宠的庶子庶女和一些带不走的家奴以及家产，其中就包括她！

王府里值钱的物件几乎被拿光了，再加上八国联军来势汹汹，奴才主子早已没有了阶级等级之分，有些更是奴大欺主，竟想把他们卖了拿钱。她和几个兄弟姐妹好不容易才从虎狼之地逃出，但从小养尊处优很快受不了没钱的日子。然而就是如此，她的几个哥哥姐姐骗了年幼的她进了淫窝，取了钱便不见了踪影，独留她一人面对残酷的现实。她还清楚地记得杀死那个想摸她脸蛋、浑身臭烘烘的男人的情景，血溅了她一脸，冲掉了她的惶恐，也冲掉了她的无知。

当年兵荒马乱，杀了人之后她便是趁机逃了出来，她见过女人在乱世的下场，于是乔装打扮成男人的模样。她当过乞丐，当过小偷，凭着灵活的身手一直混到了陈三爷的身边，一混便是整整八年。

往事历历在目，尽数消散在她阖上的眼眸。

“你屈服于命运吗？”一个粗狂沙哑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荡。

不，她当然不愿意屈服于命运，她想活下去。

“我若赐予你无穷无尽的生命，你愿意献上你的忠诚为我所用吗？”

只要不再受命运摆布，她愿意献上她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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