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部的貔貅浮雕活了过来,破出墙壁张开大口咬向颜晓棠,颜晓棠伸手在貔貅鼻子上按了一下,翻到它背上,跟它一块往谷风头顶落下去。
谷风吸气鼓脸道:“哎哎,颜颜,我只是笑起来比你甜,你怎么能说我娘娘腔呢?还有,你又不是这儿机关,跟它们站一边!不像话!”
十几步梯级之隔的云台上,付闲狠狠擦了一把汗,借机偷偷朝几步外的“大公子”看过去,想看看他对他的师弟们不挑时机场合的内讧怎么看,结果正撞到伯兮的视线,伯兮对他淡然一笑,完全不以为意的样子,付闲急忙还以一笑,心里嘀咕道:“这大公子好爱笑,每次视线一碰就对我笑,看来是个比四公子好相与的人。”又和气,人又极其俊美,谪仙似的,跟他师弟们一比……仙比仙,差距也还是挺大的。
过了会,付闲又偷偷看了眼伯兮,伯兮虽是个不清醒的状态,毕竟身躯已然洗炼得超越这世间所有修者,敏锐成为本能,一被刻意注视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视线一碰,又一个风轻云淡却又善意满满的微笑,惹得付闲再次跟着笑。
甘仪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浑身仙气儿的赵家大公子正跟他的宰丞大人相视而笑,看来谈得十分融洽,更远处,灰头土脸的四公子追着打一个人?
看不懂了……
“那是栖迟宫余孽吗?”甘仪一把止住付闲拜倒的动作,急忙问道。看起来四公子不占上风,会不会有危险?
付闲道:“王上误会了,那是二公子。”
甘仪表情复杂,助力多本该高兴,可是无法掌控的种种,叫他十分难以安心,他想他的心情就跟在巨人们脚下生存的蚂蚁一样,哪怕是帮着自己的巨人,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踩死了自己。
这种心情,本来就会带来不好的滋味。
但邪王毕竟是邪王,很快收敛起情绪,向着伯兮一拱手,敬意十足地道:“阁下便是赵家大公子吧?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孤乃中曲国人称邪王的……”付闲向他使眼色,是他说的有问题?甘仪停顿了一下,补上自己的姓名。正王甘显诋毁他叫他做邪王,他却从不避讳,直接用邪王来取笑称呼自己,士子们对此很是赞誉有加,赞他大度有容,怎么今天不适合如此么?
甘仪忙细看伯兮的神情,就见伯兮侧过头来,唇边悠悠然扬起一抹笑意,右侧脸颊上一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眼眸里清正诚挚,这样的笑容很难使人有恶感,应该说很容易生出好感才对,甘仪便也回他一个善意的笑容,心下长松了口气——这大公子看来不像四公子说的那么可怕,是四公子故意虚言恐吓的吧!
付闲这时稍微的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了,但他只能暗示甘仪,这大公子不爱说话,跟他师弟之外的人就没有说过一个字。
接着,卢子平也过来见礼,伯兮仍然不还礼,只笑……左将军来见礼,他也笑,谏议大夫来见礼,他还是笑,煦如初春微风,带着寒意却能使人心情极佳,又生得山月虬伯难及,这后来的人一个个地都不免跟着他笑了起来,傻做了一片。
颜晓棠一发觉后边情形,急忙丢下谷风退回来,一把拉住伯兮的手道:“大师兄,来。”
她都没有见太多,怎么能让这些无关的家伙一个个白看去!?岂有此理好吗?
伯兮被她一牵手,笑得更加殊朗,顿时便是半潭水月一林烟,夺人性命不花钱……幸好在场的都是男子,不至于真要了命,换女的,呵呵……
颜晓棠悄悄动了剑意,极轻极微,给邪王君臣醒了醒神,方道:“前方不知还有什么机关,你们要跟可以,落后十丈,不可接近。”
然后她眉梢一挑,看向卢子平身后那一大群的人,甘仪会意,忙下令:“付爱卿和卢爱卿留下,其他人出去候着。”
除了这君臣三人,还有两个两个扶着甘仪的小宦官和一位太医,以及十个带甲兵士留下来,人也不少,比刚刚还是好了很多。
颜晓棠看到太医手里捧着的狐裘边薄斗篷,尚未开口甘仪又已察觉到了:
“四公子可要用这斗篷挡一挡灰?”
颜晓棠已经被谷风欺负得跟灰耗子一样了,亏得甘仪的瞎话张口就来,还说得无比自然顺遂,这哪有不好的,颜晓棠道声“好”一扬手,那斗篷飞到她手里,她把斗篷甩开,披到了伯兮肩上,还把兜帽拉起来给伯兮戴上,一边给伯兮拉着兜帽,一边不怀好意地把君臣人等扫了一遍——还在死盯着伯兮不放的,小心被她盯上!
这一阵扑面而来的恶意,没人感觉不到,急忙看墙的看墙,看地的看地,尴尬欲死,他们只是用欣赏一池月华的目光去看伯兮,被颜晓棠这么一警告,倒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似的,好冤呐……
连甘仪一时间都找不到话好说了,说什么都会像在欲盖弥彰,所谓越描越黑,还是不描了罢。
谷风隔得虽远,不影响看,早要把肚子笑穿了,忍得十分辛苦,憋着笑道:“前方是最后一道机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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