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兮!”颜晓棠喊着去抓他,却一把抓了个空,她一回身,伯兮还在原地,就跪在她面前,她穿了过来。
她在做梦?不,没有梦会那么清楚的,伯兮发丝上沾的露水都清楚可见,这是哪门子的梦?
但伯兮听不到她的声音,也不看她,就只是垂头望着地下。
颜晓棠蹲下来,偏着头把自己的脸凑到伯兮脸前去。
“大师兄?是我啊,颜颜,你师弟。”
伯兮皱着眉,眼神很乱,居然有几分迷茫。
“大师兄?”
颜晓棠不死心地又叫了他一次,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心里一下子就凉了,如果不是梦,也不是真的见到了伯兮,那是什么?就算她日思夜想出了毛病,脑子里有幻觉,看到的不该只有伯兮一个人吗?为什么还有一个根本没见过的女人?
还不是随便什么女人,伯兮叫她师祖!
那就是说,这女人是召南的师父?
颜晓棠扭头看了看她,嗯,跟召南一样,都不长人样了,喝风饮露出来的仙人样子,站在那不动,一身的裙摆飘带都在悠悠忽忽地飘荡,身外云雾缱绻,美得瞠目结舌。
但她说的话颜晓棠听不懂。
“傻孩子,你师父怎会不许你再用紫极生灭剑呢?他是世上最关心你的人,也最想你炼成无上的剑诀,将来,太微仙宗的门户还需你撑起,不炼紫极生灭剑,那么……整个仙宗都要因这一句戏言覆灭么?”
她的声音很温柔,循循善诱的,但颜晓棠就是能听出一丝丝……诱骗的味道。
伯兮哪里会撒谎,即使这里不是梦就是幻觉,颜晓棠也不信他会撒谎,那他说答应了召南不再用的剑,就一定是召南不许他再用的,这师祖是怎么一回事?
伯兮的眉心蹙得更紧,眼睛里也更为茫然。
“戏言?”
“是啊,你师父在跟你玩笑而已,谁让你终日不苟言笑。”
这女人说着就笑起来,还以袖挡口。
颜晓棠忽然觉得眼熟,她没去过勾栏院,但没少路过那些地方,常有女子倚在门口,便是这么副情态朝着路人笑的。虽然这女人没有一丁点风尘气,但其中意味绝不会错。
召南的师父,他们的师祖会这么笑?别开玩笑了!
颜晓棠猛地跳起来,站在伯兮和女人之间,对着女人大喊:“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滚!”
伯兮看不到自己,这女人竟然对自己做出了反应,她轻轻倒吸了一口气,惊讶地朝颜晓棠飞快地看了一眼,然后再移开目光,但颜晓棠已经判断出来,她看得见自己,也听得见自己。
“这是什么地方!?告诉你,别在小爷面前玩伎俩,小心玩死你!”
她叫嚣得可不像虚张声势,主要是这些词太熟了,一喊起来自带恐吓,又麻溜又熟练,正是纯正清邑恶霸的口气。
她这里吼得气势汹汹,伯兮却不给面子。
“师祖,紫极生灭剑真是本派掌教才能习练的吗?”
颜晓棠忙回头道:“别听她的,大师兄,她不是师祖!”
伯兮还是听不到她的声音,她只好又转过来,恶形恶相地瞪着“师祖”。
“你不相信我吗?”女人轻轻地笑了一阵,身影烟一样散了。
颜晓棠四面跑了一圈,再也看不到除她和伯兮之外的任何人,这才稍微放下心,又跑回到跪着的伯兮身边。
伯兮跪了好久,一动不动的,颜晓棠守着他,一边觉得开心,一边可怜自己——才只是一个梦境,或者一个幻境,但是能守着不真实的伯兮,她居然觉得满足。
她漫天地想着,是比玉简里的画影好,那画影不会变姿势的,永远就那么站着而已,虽然也很好看,却不像现在,就这么跪着,伯兮漂亮的腰身,分开长发的肩头都美得她想靠上去,可惜不管怎么尝试,她都只能穿过伯兮睡到地上。
这么折腾了一会,伯兮叹口气站了起来,颜晓棠忙跟着站起来,伯兮走,她也跟着走,唯恐一步跟不上,再想见他又只剩玉简里的画影。
黑色的袍服把伯兮衬得更加冰冷,衣襟领口高高竖起,连喉结都挡住了,发冠上垂下来的緌缨也是黑色的,不过是纱织而成,搭在他肩上,裹着几缕发丝随风一拂一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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