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落璃一急，安抚道：“莫急！身体要紧！”

暗香红肿着眼眶，唇咬得死紧，半天…只说出一句，“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夫人…”

施落璃叹息一声，怜惜地抚上她的脸，“若真要道歉，也该是我…当初是我撺掇你去接近季少蘅的，也是我给了他接近你的机会…况且糯糯被劫，你也不想的，我知道！”

“夫人…”哽咽的声音，“那夜…我确实没见到他的脸，但…但我与他相处了这么久，况且之前一直将他放在心头，我不是完全没察觉的…只是…只是我真的不敢相信！他明明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怎么会…我早上去寻他，本以为他…呵…是我天真了，我以为他会听我的劝把糯糯还回来，可他…竟是想致我于死地！夫人…您说我是不是很可笑？我自作多情了这么久…我甚至想着…我要嫁给他…哈哈哈…”

笑着笑着，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施落璃伸手，轻抚她的发。这个温柔体贴的姑娘，她本不该遇到这样的事的。

“暗香，其实…若不是因为我们，你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暗香…我从未问过你们，你与羽青跟着我背井离乡…你们悔吗？”

泪还未干，暗香却突然笑了，看着施落璃的眼神清透明亮。

“夫人，暗香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便是遇上您！”

那年她多少岁？十岁吧？她是家中的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她家中并不富有，甚至可以说是拮据的。妹妹出嫁要嫁妆，弟弟将来娶媳妇也要钱，正巧那时伢婆子来他们村里挑人，娘便狠狠心将她卖了。

与她同车被卖的孩子一直哭，有个大些的还说，他们这些人，都活不了多久了，因为他们从此之后便不是个“人”了。她也深信不疑，而后…她便做好了被打死的准备，或者…她暗自决定，若是哪一日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便寻个地方了结了自己。

可是…她实在是很幸运，她遇上了施落璃。这个从不会打骂她们，甚至将她们当亲人、朋友对待的主子。

想到这个，后腰的伤似乎也没那么痛了。对啊…她本就比许多人幸运了，还有什么可伤心的呢？不过破碎了一场梦罢了，醒来就好…

主仆两聊了半会儿，暗香的眸中终于恢复了些神采。

门外，羽青倚着柱子，轻拭了泪。

整夜未眠，次日终于有了音讯。西夜一人赶了回来，告诉她们，糯糯找到了，没有受伤。

然后她们知道了季少蘅的真实身份，不是幽呤宫的人，江湖人称笑面书生。

自柳婷的事情发生后，苍凌阁便对幽呤宫的人加强了防范，若真是他们来了定安城，苍凌阁一定会有所发觉。这点他们大约也发现了，所以特意雇佣了季少蘅…不，笑面书生来为他们做事。

笑面书生的真实名字并没有多少人知晓，至于他季少蘅的身份，自然也是假的。在询问了他的三个朋友后才得知，季少蘅是近一个月才出现在定安城，而他所谓的家人…不过是给了点银钱的托儿。

这是施落璃第一次见识到江湖中人的“神通广大”，一个看起来那么温雅无害的年轻公子，居然是别有居心的人。回想季少蘅当时的眼神、音容，谁能想到他能毫不心软地将匕首刺进一个真心待他的姑娘的身体？

只是这些…就不必让暗香知晓了。那人的一切都不必再提起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人没事，她们也放了心。宋思泠还是知道了这事，离沉茔什么都没说，施落璃却能看出他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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