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治回过神,瞧瞧旁边结冰的湖,再看看薛娘身上的衣服,板着脸走过去了。
薛娘听见重重的脚步声,歪头一看,是承治一脸严肃地走过来了。她还保持着身子前倾,头凑近鸟笼的姿势,神情有些尴尬,装作不在意地直起身子。
也不躲着他,就站在那儿看他有什么要说的。
承治也不说什么,俩人都一动不动的待着,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跟鸟叫声。过了半天,承治终于开口道:“你不许在这儿待着。”
薛娘没想到他说出这么一句话,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斜睨了他一眼。
承治认真地补充道:“虚元宫是我的地方,这儿不许你待着。”
薛娘特想问问他,是不是忘了那天说让她随意转悠的话了。她冷笑着道:“你若想拿宫主的名头来压我,还得过上几日。若是想用以下犯上的由头,这还能说得通。”
承治被她说的脸色青白,皱着眉头,直接拽住她的胳膊往一边儿拖她。薛娘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拽的一个啷当,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
承治顺势一倒,俩人抱在一起。
薛娘没摔疼,觉得身子下面热乎乎的,想挣扎着起来,却被他抱着。薛娘不耐烦地用胳膊肘杵他,承治把她搂得更紧,让她不能再动。
轻轻叹了口气,下巴在薛娘的头顶上靠着,她的耳朵贴着他的胸口,能清晰的感受到心跳声。薛娘愣了会儿,轻微地挣扎了一下,又被承治按了回去,她松了口气,静静呆着。
闭上眼睛,靠着他的胸口。
承治以为她在生气,手轻轻在她背上安抚:“过几天,我就成了宫主。你就成了常人,到时候留在我堂堂一个虚元宫宫主的身边,不丢面子吧。”
“再说,你还能去哪儿。”
薛娘闭了闭眼,着实觉得他有些傻。一把挥开他的手,扶在他的胸口,厉声道:“你无耻!明目张胆的抢了我的位子,居然还不要脸的拿这话来跟我说。”
承治撇了撇嘴,胳膊枕在头下:“那也是你先招惹我的,这虚元宫还不是你把我带进了的么?”
薛娘瞪了他一眼,承治毫不在意,把脸侧到一边儿去了。薛娘气呼呼的从地上站起来,从他身上跨过去。结果刚抬起脚,就被他拽住脚踝不撒手。
薛娘皱着眉想把他踹开,结果他先松了手,然后一脸无辜的瞧着她。
薛娘看都不看他,直接踩着步子走了。
承治躺在地上,银灰色的披风压在身下,他晃着皮靴子,侧头看着薛娘走的背影,笑了笑。
等他当上了宫主,应是就好了吧。
她就只能依靠他了。
日子说慢也慢,说快也快,虚元宫的宫主即位大典已经开始了。
承治穿上一袭白衣,他的气质偏冷,这么一打扮,再加上故作严肃的表情,更是让人觉得有深深的距离感。
虚元宫是新建的门派,从没有老规矩一说。这场大典都是凭着喜好办的,承治在天岭教长大,自小耳濡目染,难免会按着天岭教的法子来办。
这么一来竟有些不伦不类。
承治也意识到了,原来安排的时候察觉不出来有哪里不对,这会儿大典都进行了一半儿,却觉得哪儿都是错的。
他心里着急,怕薛娘知晓了这回事。他要宫主的位子,只是想着她说的话,只要她当着宫主一天,便不会绝了与他相斗的心思。
从未有过抢占虚元宫的意图。
承治想从大典上下来,立即停止。却又想到薛娘,硬了心坚持到大典结束。
薛娘这会儿在屋里走来走去,没个安静的时候。时不时的去门边儿扒扒框子,又不敢出去。今儿她故意把丫鬟都轰出去,关上门,装作在生闷气。
她绞着手指头算了算到底过去多长时间,硬是什么都没算出来。
叹口气,坐在椅子上,悬着心等承治过来。
忽听,远处的一声鼓响,薛娘心静了,也沉了下去。大典已经结束,方才的鼓声就是即位成功的意思。
她苦笑了一下,看了看这间屋子,窗户透过来的阳光,明亮得刺眼。
门倏地打开,薛娘没回头看。承治走到她面前,入眼就是一身白衣。薛娘抬眼看他,承治不知怎的有些手足无措。
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薛娘笑了笑,问他:“当上了啊。”
承治点点头。
薛娘让他坐下,承治与她面对面,中间隔着半桌。薛娘拿茶壶给二人倒了杯茶。
承治端过茶杯,捧在掌心里,犹豫了会儿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薛娘眼神一怔:“那你有没有骗过我?”
承治知道她不想说话,即便是心里真那么想的,也不见得会说出来,换了个方式道:“不如,我们用骗对方的法子来说话,怎么样?”
薛娘点头应了,手指划着桌面。
承治问她:“你爱不爱我?”
薛娘一愣,笑得温婉,带着些许羞涩甜蜜:“我爱你。”
承治被她笑得愣住,眼眶竟然有些湿润,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道:“书宜,谢谢你。即便是骗我的,我也很高兴。”
薛娘温柔地瞧着他。
承治让她问,薛娘摇摇头,说没什么好问的。
承治低下头,闷闷地问:“你骗过我吗?”
这个问题压根没有问得闭眼,她自然是骗过的。薛娘皱着眉头想了想,才弄清楚他什么意思,咽下酸涩的喉咙,点了点头:“骗过。”
承治抬起头,笑得尤为开心。
他想伸手抱她,薛娘感觉头一阵晕眩,使劲儿把承治推开,她想往一边儿走,结果脚下一软,摔在地上。承治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查看,却见她脸色苍白,闭上了眼睛。
承治愣在那儿,过了半晌眨眨眼,拍了拍薛娘的脸颊唤她,薛娘没反应,试探着抬起手想摸她的鼻息,却到半截的时候,胳膊无力地垂下去。
承治红着眼睛,用侧脸贴过去。
感受不到呼吸。
他脑子混乱,嗡的一声炸了锅。心口堵得难受,找不到释放的缺口,用力抱着薛娘。半天都哭不出来,眼睛红红的。
过了会儿,有人敲门,说已经备好薛娘爱吃的菜,这会儿是否服侍用膳。
承治眼泪一下掉下来,痛哭出声,搂着薛娘大声哭起来。
像小孩子挽回心爱的东西一样,后悔地痛哭:“我,我不做宫主了,也不要你,你在我身边了,回来好不好。求,求你回来。”
无人回应他。
只有门外的奴仆一直在问可有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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