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瑾小姐备下的。”褚非离见柳母并不接受,便说道。
“那更是不能再收了,当初慕府是有给银两的。”柳母淡淡地说道。
“女儿给娘的心意,娘自然该接受女儿的孝敬啦。”瑾妍自小厮手中拿过钱袋,放进了柳母手中道。
这时,里屋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传来,妇人忙起身往里屋行去,刚走几步,身形顿住,回首道:“瑾小姐、褚公子,奴家进里屋去看看。”
瑾妍本想跟进去一同瞧瞧,但听到柳母客气疏离的唤自己瑾小姐,只得顿住了身形,讪讪地坐回座上,看着慕安也学着付静一般双手比划,而奇怪地是两个人竟以此交流得很愉快的样子。
“柳儿的奶奶和父亲常年缠~绵病榻。全家生计就靠柳母养蚕织丝来维持了,以前还有柳儿的月钱帮衬着,还算勉力应付着,如今只怕是难了许多。”褚非离见瑾妍呆呆愣愣,便说道。
“我以后会将自己的月钱送过来的,你刚刚给的那些,我凑足了也会还你的。”瑾妍垂眸道。
“我来这里是、”褚非离略一停顿后道:“是因为慕安的纠缠不休,见她们家境困难,顺手而为,与你何干?”
瑾妍没再说话,只安静地摆~弄着手中茶杯。
柳母再出来时,搀扶着一位粗布麻裳,虚弱不堪的中年男子。
瑾妍正要上前见礼,却听男子喝道:“我付家再怎么穷,也不需要你慕家的假心假意。”
瑾妍一时僵立在原地,柳母一边朝瑾妍陪笑一边劝解柳父不可动怒。
“柳儿虽从小卖进了慕府做丫头,但她终究还是我付海生的女儿,她到底犯了何事要被活活杖责至死啊?慕府是修罗炼狱吗?”柳父说着又一阵巨烈的咳嗽,瞬后,唇角竟溢出了殷殷血迹。
瑾妍唇角蠕动,可看到柳父唇角的血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瑾小姐,您走吧,柳儿她爹,禁不住折腾的。”柳母一边替柳父插拭着嘴角,一边劝说着瑾妍。
“滚,带着你们的东西滚,慕府的人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家。”柳父稍一停歇便又喝道。
“瑾小姐,您的心意我领了,看在柳儿他爹身子虚弱禁不得气怒,您还是回去吧。”柳母一边帮着柳父抚背顺气,一边对瑾妍说道。
“瑾妍,我们先走吧。”褚非离见瑾妍脸色沉凝,一双大眼泛着水气,便拉起她的手说道。
瑾妍依旧僵立不动,却见柳父歪斜着身子走近桌前,将桌上的吃食和钱袋奋力掷向了院中。
哐当一声,银钱落地,吃食亦撒了满地,有羊肉,糕点……
正中院中陪着付静洗衣的慕安,不知何时跑到了门口,呆望着众人。
瑾妍明白柳母待自己虽然和善,但也客气疏离,也许外表下也藏着和柳父一般的仇恨吧,看来褚非离说的对,自己出现在她们面前只会给她们带去痛苦和煎熬。要帮助她们的法子有许多,并不一定是要自己亲自来做的。瑾妍一想通这点,也不再坚持,乖顺地同褚非离和慕安离开了柳家。
“瑾姐姐,我们去祭拜柳姐姐吧。”马车停下,慕安拉起瑾妍的手道。
“好。”瑾妍平静地跟着下了马车。
柳儿简陋的墓前,瑾妍没有眼泪,甚至没有过多的语言,她静静地烧纸燃香,最后一张阴司纸在火堆中渐渐熄灭,瑾妍双手合十轻轻地说道:但愿你去到另一个地方,那里没有压迫,没有侍奉,有的只是人人平等,个个自由。
褚非离并不奇怪这慕瑾妍平静无波的样子,因为他早看到了她早慧坚韧的一面。只是她对柳儿说的短短几句话,淡淡入耳,却在心中激起了阵阵涟漪。
回到梅园后的瑾妍没了日间的平静淡然,夜里躺在床榻上,莫名烦躁起来,她开始后悔自己轻易许诺慕安,自己本就要逃离这慕府的,哪还有时间去烤什么枯茗香味的羊肉给慕安呢,就算还有这时间吧,又如何寻得这机会呢?她也后悔自己没有听褚非离的劝告,冲动矫情的去了柳儿家,徒惹了柳儿父母伤神。如今自己要走吧,惦记着柳儿一家的清苦,还惦记着芸娘和慕安,不走吧,自己又实在不甘心命运就此被定格。
瑾妍就这样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直到四更响起,才寻思到一个自己可以放心托付的人,那就是翠岫。虽然她和翠岫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是上一次同翠岫一同去求见秦碧安时,翠岫一言一行俱是大方得体,反应亦是灵敏,更难得的是她身上还透着一股子硬气,那日翠岫为了柳儿亦是可以勇往直前的,还有什么不能托付于她的呢?如此想来,瑾妍的心中笃定了下来,亦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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