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那匕首上的血落在他身上,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他雪白的衣衫依旧洁净。
不可以睡……
不可以……
百里南浔惊奇地看着满屋由她血液化成的光点,那些光点像是会飞的萤火虫,向他聚集而来。一瞬间,记忆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狂涌而至……
那明媚灿烂的笑容,那美玉流光的脸庞,那明净清澈的眸子,那翩若惊鸿的身姿,那冰冷的剑刃,绝望的呐喊……
“夏儿……”
一声轻到犹如羽毛的呼唤,百里南浔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女子……
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的地方,后背肩上的那块肉被他生生剜掉,已是伤得不堪入目。她的呼吸渐渐薄弱,好似已经死了,没有丝毫生息。
浑身是血,就像一只浴血的凤凰。可她背上那块被剜掉的地方已经停止了流血,就像狮子的嘴巴,可怖地张开,泛着点点荧光。
“夏儿……夏儿、夏儿……”他突然开始喃喃地迷离,眸光涣散,失控地一声又一声唤着她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悲痛,似乎是承受到了极致。
眼前的女子,他生生世世唯一的光芒,对他而言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光芒。可是,他现在竟在亲手摧毁她。她被鲜血染红的衣衫在这黑暗中飘零,像是在嘲笑他的醒悟。
他是那么贪恋她的温暖,那么想念她的味道,可他竟亲手将她送入这永无止尽的地狱之门……
“百里,你看,好美啊!”
“……”
“百里,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不冷。”
“南南,快来啊!”
“南南,我为你跳舞可好?”
“南南别怕,咱们待会儿就回家。”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哼!”
“轩辕,你凭什么来和我争。”
“凭她是我一个人的。”
“不。”
“夏儿,你竟对我如此心狠。生生世世,爱而不得,忘却不能。”
漫天大雪下,她一身红衣骑着白凤从万丈高空驰骋而下,笑靥如花。
遍地罂粟中,她白衣胜雪,为他跳着一曲绝舞,曼妙身姿翩若惊鸿。
还有他们的新婚之夜,没有幸福甜蜜,没有生死相许,只有漫天剑雨和她满满的无情。她真的好狠,就那样头也不回地抛下他,选择死在别人的怀中。
可是现在,此时此刻……
天呐!
夏儿,他的夏儿,他都干了些什么?
犹如黑色的曼陀罗花开并蒂,焚香攀爬千万里,悄然纠缠住他伟岸的身躯,渗透他灵魂,蚀骨刨心。
这一刻,百里南浔只觉天昏地暗,将自己千刀万剐都不够偿还他赐给她的痛。
百里南浔抱着初夏冲出石室,踉跄地跪倒在地,明明七月的天气,此时却是冷风呼啸,凛冽寒峭。
风卷起纷纷扬扬的紫色花朵,漫天呜咽着,他紧抱怀中血人仰天长啸,一声又一声,像是发了疯的怪兽。
难怪,难怪她伤口愈合的速度能够那么快;难怪,难怪她没有内力照样能将流砂伤得粉身碎骨;难怪,难怪七月的天气她竟与他体温一样,冷得浑身发寒;难怪,难怪他每一次见她,总忍不住想要靠近她;难怪,难怪他每一次碰她,两个冰冷的身体总能血气翻涌相互温暖;难怪,难怪他在看见那朵罂粟后会痛不欲生……
因为她是他的夏儿啊!
那个被他违背天道,动用狼族最高禁术,悄悄封存千年修为在体内的夏儿……
那个体内流着他的鲜血,因凡体抵御妖力而身体常年发寒的夏儿……
那个让他付诸一切,不惜赌上生生世世,苦苦等候千年的夏儿……
他怎么可以忘了她?
怎么可以对她这么残忍?
怎么能亲眼看着别人鞭挞她,怎么能亲手将滚烫的蜡滴在她伤口,怎么能用匕首剜她的肉伤她的心……
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夏儿,夏儿……
“啊……”
一声长啸,他棕色的瞳仁闪耀着幽蓝的光芒,在月光下妖异巨沉。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百里南浔百米之内的廊檐全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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