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明给苏闵贺倒了杯水，把烟灰缸往他的身边推了推，才缓缓开口：“我十五岁那年，我的爸妈出车祸去世了，那时候我还在上中学，我的亲戚们兑出一笔钱供我上完了高中，但是我的学业是个无底洞，他们也都明白，那时候谁家都不富裕，根本没有可能再资助我学习，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想放弃学业，大学的学费是我贷款交的，为了还这些贷款我每天只要有些空闲就会去学校附近的餐厅打工挣钱，但是只靠打工挣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还钱，到了还钱的时候，学校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再交不上钱就要让我退学，当时我们餐厅一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说能帮我借到钱，我那时候傻，就相信了，糊里糊涂的签了合约，没想到他帮我借的竟然是高利贷。

之后的日子，你也明白吧。”

方清明苦笑了一声，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之中：“就像大多数人一样，我每天都过着被追债的日子，明明已经还完了钱，他们还是不依不饶，非要让我还双倍，那个时候，我把亲戚们都借怕了，他们再也不肯接我的电话，因为还不上钱，我几乎天天挨打，脸上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餐厅的经理跟我说，如果我再把自己整成这个样子，影响餐厅的形象，就把我辞退。终于有一天，噩梦来了，追债的人跑到了餐厅，没想到他们的领头是个gay，竟然说要让我用身体抵债，当时他们一群人压着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来撕扯我的衣服，没有人来救我，所有的人都只是看着，没有人开口，甚至只是报个警。”

方清明的拳头紧握，不愿意再多说当时的境况，苏闵贺想，方清明那时候一定是绝望了。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见了欣姐，她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拿手帕擦干净我的脸，帮我还完了那些欠款。”

“她好像一个天使一样。”方清明的眼角都有些湿润了，果然啊，无论过去了多久，还是无法真正的释然啊。

“我们已经相识十年了，从那个时候，我就把她当成亲姐一样爱护，直到那天，她被一个男人伤透了心，独自到酒吧买醉，等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她拽着我，让我娶她，她说她好寂寞，她不想被抛弃，我答应了。”

“你说，我背负这么多，怎么能和你在一起？我欠她的真的太多了。”

苏闵贺听到这里，不由得想起自己和郑欣分手的那晚，她喝得烂醉如泥给自己打电话，说她很后悔，挂断电话的时候他听到一个男孩儿清丽的声音，似乎也是叫了句“欣姐”，那时候他只是以为郑欣这个jian人又勾搭上了个脑残富二代，就没有想太多，如今再想想，好像就是方清明。他突然有些想笑，他觉得郑欣这辈子做过的最对的事情就是救了方清明，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烟灰缸里已经插满了烟头，苏闵贺抽完了最后一根烟，才缓缓道：“你爱我吗？”

“我······”方清明咬了咬嘴唇，最后强忍着把脸扭到窗外，道：“我不爱你，我们之间都是假的。”

“假的？清明，你不适合说谎。”苏闵贺站起身，慢慢走近方清明：“郑欣对你有恩，我替你还！”

“不，这跟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吗？你是我的人，怎么会跟我没有关系？”

方清明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你不要再逼我了，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欣姐需要我，我已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不能一错再错了。”

苏闵贺把方清明紧紧的抱在怀里，说：“对不起。”

“我不配得到爱情，我不配······对不起，对不起”方清明内心积压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他在苏闵贺怀中放肆的哭着，仿佛是两人的诀别。

方清明哭的眼睛红肿，他慢慢直起身，看到苏闵贺的衬衣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他抱歉的擦擦眼角的泪，说：“对不起。”

没想到苏闵贺竟然解开了衬衣的扣子，露出一大片结实的胸膛，他眼神坚定的看着方清明问：“这算是我们的最后一夜吗？”

方清明紧紧握着拳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猛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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