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早也听说了贾琏等人的行径，也知道他前来求见妙玉是不怀好心，心中有气，但也不敢用言语冲撞，只道：“爷的东西是好，只是我们这里都是出家之人，那些东西也用不着。妙玉师父已吩咐了，我们栊翠庵不敢跟府里的爷们有交道。这样东西，我也不敢拿去给妙玉师父。得罪了爷，还请爷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们这些人计较。庵内还有事要忙，老婆子也不能陪几位说话了。几位请自便吧，老婆子要关门了。”说完，也不由分说，便把门关了。

贾琏碰了一鼻子灰，心里也不禁有气，对了庵门，冷笑道：“不怕你妙玉冷若冰霜，只要你在这贾府里，在这栊翠庵，便是二爷我盘中的菜。还怕你跑到天上去不成！”

小厮也陪笑道；“这妙玉不知好歹，不识抬举，二爷也不必跟这样的人置气。比她好的姑娘多的是，我们二爷也不是没有人陪的。何况这妙玉还住在这里，以后有的是时间来炮制她。”

三个人灰溜溜地离开栊翠庵，下山去了。

（三十五）见妙尼丫头也倾心 遣闲人正主始入园

这日上午，妙玉正和惜春下棋，一个年轻女子悄然进来了，见惜春在这里，便笑道：“原来四姑娘也在这里。妙玉师父这里果然是好地方，不但贵妃娘娘喜欢，便是府里这些小姐们也是喜欢的，无事便爱到这里来。”

又对妙玉福了一福，道：“我是二奶奶跟前的平儿，今儿个听二奶奶吩咐给栊翠庵送月例银子来。这是昨儿个我们小厨房里新做的点心，二奶奶让让拿来给妙玉师父尝尝。这都是素馅，妙玉师父请放心。”

妙玉很意处，因为平儿是王熙凤最得力的人，在府里也是举足轻重的，栊翠庵地处偏僻，平常有头有脸的家人也都不会到这里来的，最多让手下的丫头婆子跑一趟罢了。这次平儿来，便有些不寻常的气息在里面。

妙玉没见过平儿，即使是王熙凤陪了贾母来偶坐，贾元春省亲到栊翠庵，平儿也都跟了来的，但当时人多事多，妙玉也并没当心留意过。如今看见平儿，只觉面容俏丽，温柔可人，但眼里却又透着沉稳，身上穿着打扮华丽却不俗，果然是胸有丘壑之人。

妙玉忙站起身来，笑道：“这样小事，不拘派个小丫头子送来便成了，何用平姑娘亲自送来呢。”

平儿笑道：“妙玉师父是贵妃娘娘看重的人，连老太太也得敬重三分，何况我们呢。今儿个二奶奶特意嘱咐我要亲自送来的。”

凌霜接过银包，自去放好。

妙玉让缨儿上茶，道：“平姑娘难得过来，坐下歇歇吧。”

平儿笑道：“妙师父不用客气了。我哪里能坐下歇气呢，议事厅里还有一大拨的事儿等着我回去交待呢，二奶奶这些天累坏了，今儿起不来，又不敢回老太太和太太，只得把事情交给我替她管着。这里的事儿完了，我还得回去跟二奶奶交差回话呢。”说着便转身。

妙玉道：“平姑娘辛苦了。虽然二奶奶病着，事情都落在平姑娘身上，可平姑娘也得顾着点儿自个儿的身子。有事多吩咐着底下的人去做就是了。若是平姑娘这样事事亲力亲为，真累着了，那倒不是给二奶奶分忧，倒是添忧了。”

平儿回过头，笑道：“妙师父这话说得真是贴心。难怪连贵妃娘娘也青眼有加呢。以前我只听说妙师父是最冷漠无情的，跟外人都不打交道的，原来这传闻也都信不得的。”

妙玉淡淡一笑，道：“出家之人，性情本就应该恬淡一些。若说冷漠无情，那也看对什么人罢了。那等粗俗不堪之人，自然不配别人奉承。”

平儿住了步，看了一眼正想棋的惜春，笑道：“我倒想起一件事来，想问问妙师父。”

妙玉知道前儿那话来了，便微笑道：“这里四姑娘正想棋呢，我们也别打扰了。我们到那边屋里说话吧。”

出了房门，平儿站定道：“我反正要走，就站着说几句话吧。”

妙玉也不强求，只道：“平姑娘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听听。”

平儿想了想，便道：“我隐约听见我们院里的人说，前儿个我们二爷到这里来过。只是被妙玉师父几句话便打发了。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凌霜忙道：“平姐姐可别听人胡说。我们小姐不过是正忙着给贵妃娘娘祈福，并不敢真得罪你们二爷的。”

平儿对凌霜一笑，道：“凌霜姑娘不用担心。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们二爷的德行，我最是清楚。他那样的人，也该有人来给他一鼻子灰，不然他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妙玉师父是贵妃娘娘看重的人，也承老太太吩咐要好好看待的人，他也敢来打主意，可不是自讨没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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