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耀正坐在书房里面认真地批改公务,在人间玩了好些天,落下的公务可将他的时间全占了。世间花卉千万,会惹事的肯定也多,说起来花王很光彩,干的其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我的书房很乱,什么东西都有,软榻摆在显然的位置,旁边是一方矮几,上面还放在新鲜杨梅,前面是个洒金炉,袅袅地熏着香料,晨耀的书桌却很干净,公务都一丝不苟地垒在一起,我和他的书柜也是经纬分明,整洁干净的是他,乱七八糟的都是我的。
我看话本,看到哪放到哪,还不喜欢人家乱动。晨耀试图帮我整理过,我很生气,他不明所以。所以我好心地告诉他,我为什么生气,我使了个诀,让他的书全部半浮在天中,飞舞了一会,我突然卸了法术,啪啪啪,所用的书都失重,掉在地上。
晨耀心痛万分。
“乱吧?”
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嚣张地笑,“看着不舒服吧?你弄整洁了,我就这感觉。”
自从,我们在书房里面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我乱我的,他整洁他的。
晨耀一起床就去了书房,他昨晚把我抱回来,想必跟这堆文书有关吧。若是再跟我在人间耗着,他手下的花仙们大约就该造反了。
于是他就先斩后奏,将我抱了回来,以我的性子,既然回来了,就不愿意再跑出去。
认真的男人真有魅力,晨耀手握紫毫,边看边批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我偷窥地很尽兴,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不一会,砚台里面的墨就尽了,他不得不停下来墨砚。他拿墨碇的时候,突然看到墨碇旁边的一本话本,好奇地盯着看了又看,然后翻看了两页,然后惊吓了一般立即合上。
他愣了半响,眨了眨眼睛,像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兀自笑了。
然后摇了摇头,继续批公文去了。
我吓了一跳,立即从青铜鉴中回过神来。本上神我非常清晰地看到了话本的名字:龙阳传奇。也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个话本一开始就是傲娇王爷被腹黑将军骗上床,从第一页到第十页都是在讲腹黑将军如何如何凶猛,傲娇王爷是多么多么妩媚。
……..我可不希望有一日我家晨耀走向龙阳,回过头来告诉我,“曦曦,谢谢你,是你启蒙了我。”
天后有心了,果真是好东西,我要将它放在卧室里面,想看谁了就看谁。
那如果是看哥哥呢?
哥哥修炼的怎么样了,不是一眼就可以知道了吗?
我犹豫了半响,还是不敢,于是安慰自己,哥哥是个最注重体面的神仙了,他修炼时候蓬头垢面的样子被我看了,会生气的。
晚上的时候,我大宴全宫,灯火辉煌,二十六位仙使们以及四位仙童一一列席。天帝开了个小宴,请了晨耀,却没有请我。
所以,除了晨耀,算是齐全了。
我从来不委婉,所以开场白是这样的:“各位仙使跟了我很久了,四个小仙童最短,只有三千多年,其他的都是好几万年了。你们大多数是我单方面看上的,也没问过你们意愿,如今我说一句,想走的不要有负担,该给的俸禄绝不会少,想去哪里跟我说一句,我能说的上话的,都一定帮忙。”
说这样的话,我心中是非常伤感的,说实话,把他们一个一个收回来,我费了许多心思,又挑又选,又欠人情又耍赖,这些年在宫中,他们也给了我宫中添了很多快乐,如果这宫中只有我一个,那是不堪想象的,必定死气沉沉,了无生意。
最终,二十六个仙使,走了二十个,留下个零头,角和箕表示,在东皇回来之前,照顾我是他们份内的,另外四个表示永生效忠我。
一下子走这么多,是我没有想到的。愣了半天,才挤出了个笑容,“既然你们要走,我也不拦着,就是记得常回来看看,你们的屋子我都给你们留着。”
想了想,我又补充道,“东方神宫大的很,住我们十来个实在很空,常回来啊。”
散伙饭还没吃,大家都面露伤感,年纪小的几个甚至哭了。我端起杯子,强笑道:“来,好吃好喝,在我宫中吃不饱,那可是不给我面子。”
我从来不知道,拥有一个人,等于失去一些人。我一向以为,离开我宫中的二十个仙使一部分是因为一直想走,迫于我的淫威,寻不到机会,另一部分是可能是爱慕于我,我结婚了,他们心灰意冷,所以要走,留下来的四个对我无所求,东方神宫的待遇既然好,那便留下。
后来我才知道,离开的理由是*不离十,留下的理由却是错的离谱,留下的仙使他们不是对我无所求,是太在乎我了,即便我心有所属,即便我大婚,他们都不会离开我。
饯别的酒席从来都是漫长的,因为我们要叙说从前。说欢快的玩乐、说丢人的囧事、说我们共同的好友,说未来的展望。
醉的、哭的、笑的、又醉又哭又笑的,就连四个小仙童都歪歪倒倒的。我们叙说离别的时候,他们四只只顾着吃,还笑话我们,天庭这么小,四海八荒也不算远,还是可以常常见面的,作什么跟生离死别一样伤感。 △≧miào△≧△≧gé△≧
四个小屁孩懂个屁!
各有各的生活要经营,谁也不会抛下自己的生活,千山万水地找你玩。
略略把持住的只有我,端着酒杯,静静地听着,认真地看着。
我活的太久了,这不是第一次分别,也不绝会是最后一次,我在自己的感情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次数太多,心就荒芜了,就不会表现在面上了。
但是,苦乐自当,无有代者,所有的痛仍然在心里。憎离别,喜相逢,既然他们要走,我只能祝他们海阔天空。
一直到深夜了,我们的饮宴都没有结束,第二天中午,听唯一清醒的角说,我最后都喝傻了,只知道反复重复倒酒、喝酒、再倒酒的动作,是晨耀抱回去。晨耀来抱我的时候,我还不乐意,嘴里还不停地嘟囔:“一换二十,值不值,一换二十,值不值….”
次次喝酒次次醉,最要命的,我还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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