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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报应说

数日之后,关于齐褚与齐文姜的事在都城临淄的大街小巷疯传开来。

传闻曰:齐文姜在齐褚寝宫的王榻之上整整待了三日之久才回到鲁侯的住所,害得周王姬日夜以泪洗面、惹得鲁侯怒扇了美人几耳光,被打之后美人又继续跑到齐褚面前哭诉告状,这齐褚瞧见爱人被打那叫一个心疼、那叫一个火冒三丈呀,并且仗着自己是强国势要给弱国鲁国一点颜色瞧瞧。

总之一传十、十传百,中途每人再添油加醋一点,最后演变的版本便是:不好了,被得罪的鲁国要与周天子联合出兵来剿灭齐国了,联军正向都城临淄集结而来,齐国危矣。

此言一出,弄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这人心一乱,城内的秩序也多多少少跟着乱了起来。而这种结果,恰恰是放消息的连渃想要的。

黄昏谢去,夜幕铺开。

踏踏踏,一辆马车沿着临淄最繁华的街道平遥街的青石路慢慢悠悠地前行着,可走着走着,马儿突然呲牙咧嘴、踢着蹄子狂躁了起来。见状,一袭黑衫、扎马尾、腰佩长剑、女扮男装的俊马夫便利落地从车座上跳到了马背上,在马儿彻底失控前将其安抚了下来。

“花溟,你怎么驾车的?”车内传来连渃有些生气的嗓音,在太医署忙了一整天的她才刚进入梦乡却偏偏被该死的马儿给颠簸醒了。

“主人,对不起。前方好像有流民骚动,马儿受了一点惊吓。”稳住马儿之后,花溟转身跳回车座上一本正经地答道:“不过流民没往我们这里来,但前方看热闹的人不少,我们还往镜花水月坊去吗?”

“当然去,金银钱财有赚白不赚。”连渃索性从车内钻了出来,望望前方确实堵着几层人墙,虽然还想继续睡到目的地,但硬要驾车过去恐怕得费不少功夫,这时间一耽误就等于少了金子银子,这亏本的买卖她才不干呢,于是她很是干脆地放弃乘车到地的想法转而跳下马车道:“把马车留在这,你带上我的药箱,我们走着去。”

说一不二,连渃双手负于背后,一身黛紫色深衣男装打扮的她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很是潇洒。于是这仆人花溟也赶紧提着药箱快步跟了上去。

越接近人墙,人声就越鼎沸,那些围拢在街道中央的人们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事,原来因为最近的谣言,不少胆小怕事的百姓便生了离城逃亡的念头,而这平遥街既是临淄最繁华的街道亦是通往城门的唯一正街,而城门又有宵禁时辰,所以为了赶在那之前出城就不幸地发生了拥挤踩踏事件。

在花溟的开道下,连渃很是艰难地挤过了重重人群,但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她面前又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受伤的百姓,可身为医者的她根本没有医者仁心的自觉,凡是一切向金银看齐的她不仅无视掉了那些打滚、哀嚎的伤者们,反而内心还不断在叫嚣,喂,再多伤一点人,再造成更大一点的混乱呀,这点小规模、不痛不痒的骚乱根本没法让君上费心费神呀。

“喂,你不就是那镜花水月坊挂牌收取重金才医治人的王宫女医侍吗?没看见这里有很多伤者吗?快点给他们医治呀。”漠视连带抱怨的连渃却不料被某几个经常光顾镜花水月坊又看不惯她行事作风的路人们给认出来了,他们面带恶笑半是打趣半是为难地拦住她的去路道:“这位可是王宫中唯一的女医侍,医术了得,遇见她,你们有福气了。”

此话一出,不管是受伤的百姓还是围观的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落到了立在即将走出人群的连渃身上。

“你不是刚才说了嘛,我只给出得起金银的患者看病。”连渃高昂头颅不屑地扫视了周遭一圈,而后冷冰冰地开口道:“没金子没银子,恕不奉陪。”<div id="ad_250_left">

“哇……”

连渃话音未落,周遭的人们连声不断地发出惊叹声,眼神也由刚才的敬仰、期待变成了质疑与鄙视,甚至有不少人光明正大地伸着手指头对她指指点点。

面对众人一边倒的指责,连渃只是皱了皱眉,这种情况她见得太多了,她完全不想解释,更不会为此而改变心意。

“花溟,还愣着干什么,走了。”连渃朝身后手已经搭上腰间佩剑、眼神亦变得犀利的仆人偏了偏头。

“医侍大人,求你救救我家孩子吧。”可连渃的脚步还未踏出一步,一个满身是血的妇人搂着怀中同样满脸是血的孩子匍匐了一路,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她衣袍的一角,“医侍大人,这里有钱,你看够吗?”

连渃余光瞟瞟,视线中确实呈现出一道带血的匍匐痕迹,大约有几丈之长,再低头就见妇人半曲的手掌上躺着几片染血的刀币,那妇人攥着它们眼巴巴地瞅着她,空洞漆黑的眸中尽是乞求之色。

“大婶,我不收刀币,只收金子或银子。”连渃出口的话语没有半点人情味,刀币乃齐国货币,可出了齐国就是一堆废铜烂铁,所以她敛财只敛金银,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这么不近人情的话在妇人听来自然绝望不已,但她仍不撒手地苦苦哀求,她觉得,人心都是肉长了,尤其是女人的心。

苦苦哀求了片刻,连渃意外地蹲了下来,她先后探了探了妇人的脉象并粗略检查了下孩子身上的伤,“大婶你只是皮外伤,你家孩子呢,因为踩踏而导致内脏破裂出血,如果三五个时辰不施有效治疗,他恐怕就活不了了哟。”

连渃一席话仿佛让妇人看到了希望,她想,果然人心都是肉长,这女人的心地也像她的样貌一样美好。

“谢谢大人出手相救,谢谢大人出手相救。”妇人感激涕零地撒开揪住连渃衣角的手就开始伏地磕头拜谢了起来。

这没了拉拽之力,连渃十分机敏地后撤了几步,在距离妇人伸手够不着的位置她对他们露出了一个看似明媚却奸诈的笑容,道:“治疗你家孩子的病症可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呢,而且所用药材也珍贵,所以大婶,如果你拿得出十镒银,我就立即给你们医治,怎么样?”

一镒等于二十两,十镒银就是二百两银子,以耕作为生的农民,就算不吃不喝干十年也存不到如此多的银子。

连渃的狮子大开口使得众人哗然一片,妇人更是彻底傻了眼。

“前面街角就有一家医馆,不过就你手里的几个刀币,那里的大夫也多半不会给医治的。不过如果那是悬壶济世的大夫就另当别论了,所以,祝你们好运。”连渃拿出自己最后的耐心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完了她嫌弃地掸了掸衣角上沾上的血渍欲一走了之。

不过众人似乎完全不领情,而且还抱着这样一种心态,平日里他们遇不着高高在上的“大人们”,这头一回面对面且捡着了“大人们”犯了错或者不符合大众走向的情况出现,于是不论你熟不熟悉这位“大人”,他们都得先鄙视、谩骂了一番来彰显自己代表的是正义。

这不,连渃刚想走人,几个身材高大魁梧、看不过眼的大汉子路人就大摇大摆地拦在了她面前,他们肩并肩、双手抱臂组成了一排又宽又厚的人墙,眼中散发着狼一般的凶光,似乎在警告身材矮小又瘦弱的连渃,“你不给他们治,就休想从这过。”

“呵呵。”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让连渃有些无奈,她长吁了一口气后竖起三根手指头以警告的语气说道:“第一,没有收取给他们把脉的费用,我觉得自己已经很仁慈了;第二、你们这群人有时间指责我挡我去路,还不如合力将这些伤者送去附近的医馆;第三,不要挑战我的忍耐限度,不想变成像地上的伤民一样,就速速给我让开。”

连渃的嗓门天生小、嗓音更是出奇的细,没有用吼话力道的她所说的三点声明在大汉子们听来根本毫无力度、毫无气势,加之她身形单薄看起来弱不禁风,所以大汉子们像看笑话一般对她肆意嘲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围观的人群也跟着爆发出响亮而嘈杂的大笑声。

“哎……”在嘲笑声中淡定自若的连渃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她侧脸朝身后的仆人飞了一个眼神。

呼啦——

一个同样瘦小的黑色身影在人群中刮起了一小股旋风,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刚才那几个还在嘲笑连渃的彪形大汉就被撂倒在地了,而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围观的群众也本能地闭嘴收声。

“敢动主人,找打!”手握长剑浑身散发着杀气的花溟立在连渃面前,用冷冰冰的目光一一扫视众人。

哒哒哒,见势不妙,出于恐惧以及自我防护的心理,围观的群众们不约而同地迅速往四面八方后退开来。

“无、辜殴、殴、打……百姓,我、我、我……要去官府告你。”某个大汉捂着肚子一脸痛楚地对连渃以及花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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