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到船商手里的刀被下手们夺去了,这才放心说道:
“我们老板也不是故意的。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事,谁都无奈啊……”
“无奈?!老子几万两银子,他一句没办法就完了?!信不信老子,操了他全家!!”船商更怒,上前就想拚命。
那人年纪很轻,不像是管事的,这下慌了,急急道:
“长江发大水了,老板的船全回汉口了。十天半个月,恐怕都来不了。看这天,酉水过几日,也会长水的。你与其在这吼,还不如另想他法,先把货找地方放了……”
“放你个头啊!”船商‘啪啦’一声摔掉酒瓶,指着那人愤愤道:
“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去哪儿放货去。上万匹丝绸,哪儿有这么大地给老子放。你们老板说好了今天来船接货的。结果倒好,老子到了,他不来!人在商道,讲的就是一个‘信’字!老子这回被他摆了一道,哼!你回去跟那龟儿子说,老子跟他,老死不相往来!!滚!!!”
…………
那人走后,船商和其水手,更犯难了。
大肚子坐在酒铺门口,看着天边越来越多的黑云,抓起酒杯,猛灌!
他的下手们,七七八八的胡乱讨论着对策。
‘我养你呀。嘿嘿嘿……’
站在旁边,听全讲话的杨忆海,杏眼里满是精明,脸上却全是傻笑的,朝酒铺走去……
两个时辰后,丝绸全部堆进了虞宅的前院。
船商刚离开虞家,就“啪!”地一巴掌,扇了出去,恨恨道:
“呀!刚才是哪个王八羔子说,那姓杨的是个果果?!明天把他丢进黄浦江喂鲨鱼!”
“老板,我们这不是走投无路吗,只能被他宰了。他家地势高,再怎么涨水,也淹不到,只能这么办了。”那个被打的水手委屈不已。
船商抽抽裤头,提提大肚楠,痛心道:
“我当然知道这是唯一的法子!还用你还说?!我他妈心疼!你们没看见他打算盘的样子吗?!比老子这个奸商中的奸商,还他妈的奸商!格老子的,这回遇上鬼了!”
…………
船商走了之后,杨忆海坐在圆桌前,翘着二郎腿,左手拿着一叠单据,一会儿翻开看看,一会儿抄起毛笔记记、画画;右手则一刻不停的打着算盘,‘噼里啪啦……’不绝于耳,都不用看的。那熟练程度、心算水平,要是生在现在,绝对一珠算之星。
苏紫烟兄妹二人,坐在他旁边,盯着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满身冷汗。特别是苏紫川,想着今天下午还问他要过钱,心里就直犯抖。
“呵呵……你算盘打得真好……”苏紫川没话找话讲,干笑。
“那是当然,”杨忆海的虎牙‘町~’地一亮,白光森森,得意:
“在众多本事当中,这是我最不值得提起的一项。”
哼哼~想我当初,偷着存钱,别的小倌忙于接客之时,老子过的,都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悲惨生活!没算盘的时候,心算也疯狂!
苏紫川越看越觉得,这厮……太太太那个什么了!于是凑近,指指他的脸:
“你要是鼻子旁边长颗黑痣,再留两缕八字胡须,保证更帅!”
“真的?”羊咩咩眼睛一亮,手都不待停的,一边打算盘,一边抬头,忽然恍悟,咬牙切齿的瞪着苏紫川:
“呀!死丫头!有时间在这嚼舌根,还不如去厨房做饭!”
又瞄瞄苏紫烟:
“胖子,你去帮忙生火。没看见我正在忙吗?多动动,自然就瘦了。”
苏紫烟脸一红,乖乖跟着气呼呼的苏紫川,去了厨房。
“轰隆隆……”
憋了两天一夜的雨,终于在电闪雷鸣中,以天漏之势,倾泻而下。
大风吹进堂屋,桌面上的账单‘哗啦啦……’作响。
杨忆海好不容易收好算盘和纸张,苏紫川围着围裙,与苏紫烟一人端着一个托盘,走进了堂屋。
杨忆海看着兄妹二人摆菜,心里七上八下的,来回在堂屋门口走,嘴里自问道:
“怎么还没回来?”
“可能是避雨去了吧。”苏紫川放下袖子,走到杨忆海旁边,也很担心的望着大门。
“避雨去倒是好,就怕在船上。这风这么大,江上的浪,指不定多高呢。”杨忆海更快的走来走去。
‘轰隆!’一声鸣雷,震天响。
屋内三人都是一惊,正在寻思,是不是要去码头看看时,‘吱嘎……’一声,门开了。
杨忆海紧张的放开,背后的手臂,看清来人时,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怎么这么晚呀,都担心死了。”苏紫川跑过去,掏出手绢,帮手拿两把油纸伞,还是浑身湿透的苏紫天擦脸。
“咦?”苏紫川一愣。
“咦?”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学着她的口气。
“呀!!!”这是杨忆海的声音,惊讶之意,无以言表。
“咯咯咯……”半身湿透的虞初秋怀里,一阵奶味十足的笑声。
“……”苏紫烟沉默地看着:虞初秋弯腰,放下一对三岁大的龙凤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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