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明天也帮你买一个,买一个比这个还要大的。”
“妈妈说我人小,不能拿大的只能拿小的。”
莫掌柜深吸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那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全部帮你买回来。”
莫莫为难了,这个听着挺诱惑人的,那要不要告诉爸爸自己想要一只长颈鹿呢?
这时,梓潼在厨房里喊道:“可以吃饭了,都进来来端菜。”
莫莫看向莫掌柜,嘟着嘴巴按下手里的开关,在羊灯亮起来后,拉着它去了厨房。
莫掌柜跟在他后面,走到厨房门口时,隐约听到梓潼说了“活该”两个字,他抬眸看她,只见她正用筷子夹了肉片送到莫莫嘴边,他很小人地猜测道:“小蓝,你是不是联合莫莫欺负我啊?”
“我有吗?”梓潼笑眯眯地捏了捏儿子的脸颊,抬头看他,眼神无害,“明明是你自己不守信用,要不是我多了个心思打电话给他的老师,他岂不是等到天黑都等不到你。”
闻言,莫莫连忙附和道:“天黑了我会遇到坏人,坏人把我抓走了妈妈会伤心的。”在他说好后,梓潼又道:“你没时间去接他,你也应该事先给我打个电话。”
莫掌柜不再给他们母子一唱一和的机会,他直接打断道:“我没有不守信用,我只是忘了。”
梓潼心里明白他为什么会忘,无非就是在忙解药的事,但当着儿子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而莫莫则是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瞄了莫掌柜一眼后,他看向梓潼:“妈妈,爸爸说他忘记了。”这下子,他更受伤了,本来以为爸爸是工作忙,不想却是根本就没放心上。
晚饭时,莫掌柜百般示好,最后趁着梓潼接许诺的电话时,他前倾着身子,与莫莫小声道:“周末爸爸带你去吃肯德基。”
莫莫舔了舔嘴巴,把嘴边的米粒舔掉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抓着的鸡腿,随后抬头看他,道:“妈妈不让我吃那里的鸡腿。”
“我带你偷偷去,不给她知道。”
这时,梓潼接完电话回来,父子俩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吃着饭。
晚饭后,梓潼在阳台给太子和爱丽丝修爪子,莫莫拿了两根火腿肠出来,迈着小步子有些别扭地走到莫掌柜跟前。
莫掌柜把视线从笔记本电脑上收了回来,双手扣着他的肩头,微微笑道:“还生气呢?那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莫莫鼓着腮帮子,暗自下定了决心后,他稚嫩着嗓音问道:“爸爸说话算数吗?”
“当然。”莫掌柜点点头,“以后一定算数。”
“那好吧。”莫莫递给他一根火腿肠,“我不生气了。”然后他轻轻一跃坐在了沙发上,拿起遥控开电视。
第二天,莫掌柜送儿子上学后,接到梓潼的电话,说她想出去购物,要他陪她。
莫掌柜立刻回家。
夫妻俩在商场逛了两个小时,梓潼给莫莫选了一大堆衣服,从六岁到十几岁的,每一季三套,鞋子一年四双,还有袜子、帽子、围巾、手绢……
她挑选的时候,莫掌柜就在一旁静静看着她,淡淡微笑着,心如刀绞。
从二楼童装部下来,经过一楼音像店的时候,梓潼突然停住了,店里正在播放一首中文歌。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心碎前一秒,用力的相拥着沉默,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歌……”
被人嚼烂的口水歌,可不知为什么,梓潼听到这几句,不知不觉间竟然泪盈于眶。
她怔怔地听着这首歌,听得泪流满面。
莫掌柜看得清楚,心猛地一颤,摸了摸她的脸颊,微笑道:“早知道一首歌就能把你惹哭,我就不让你出来了。”
梓潼哽咽着抬头,对上他略显苍白的脸,他的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伤感。
“没事,我没事,一会儿就好。”
他拉着她的手,说:“走吧,我们回家。”
梓潼透过泪水看着他,抽抽噎噎地说:“我累了……走不动,你抱我回家。”
不顾周围无数异样的眼光,莫掌柜旁若无人地抱起她,手在微微颤抖,她没有发觉,她以为发抖的人是自己,和平时一样,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胸前。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一阵风吹过,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莫掌柜将她抱紧。
“今晚你给我做河桥映月和过油肥牛好不好?”虽是问话,梓潼却知道他一定会答应。
在他怀里,她怎样反复无常,怎样撒娇,他都会宠着她。
果不其然,莫掌柜轻声说:“好。”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是不能答应她的。
梓潼的脸埋在他怀里蹭了蹭,突然有了困意,她闭上眼睛。
……
回到家,莫掌柜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梓潼放到床上。
他在低声说些什么,可她什么都听不清了,只是用小指钩住他的手指,孩子般依恋地嘀咕:“别走……我害怕……”
是的,她害怕,就是睡着了,她也在害怕。
她好像在掉眼泪,哭得很伤心,前所未有的伤心。
一只大手抚上她的额头,她感觉安心了,沉沉坠入梦乡。贞池介才。
梦中的他,动作熟练地挥舞着锅铲,蹙着眉头抱怨:“小蓝,到底我是你老爷,还是你是我祖宗,半夜都要起来给你做大餐……”他还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叫人听不清。
梦里的画面开始凌乱,最后像是被按了快进的镜头一般嗖嗖闪过,什么都看不清了。
她的头很疼,疼得看不清他的样子,连他的声音也听不到。
梓潼猛然惊醒,冷汗淋漓地睁开眼,看了看四周,莫掌柜没在房间,又看看墙上的时钟,下午四点,他接儿子放学去了吧。
不想起床,她抱着双膝愣愣盯着床头的结婚照,喉咙里有什么在剧烈颤抖,牵扯着整个身体都在疼痛。
小时候她听爷爷讲过一个故事,有个人生来最怕鬼,整日躲在家中足不出户,请了武功好手替自己看门,以为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
岂知被鬼听说了这个弱点,便伺机前来吓唬他,这人做了那么多准备,小心翼翼,最终却还是被鬼吓死。
这个故事的寓意是告诉人们,心中越怕什么,就越不要回避,孽债皆由心生,一切顺其自然方是正道。
只是小时候她还没什么特别怕的东西,所以也没将这个故事放在心上,现在一切尘埃落定,结局渐渐明朗,她才知道自己心底最怕的是什么。
是离别。
太多太多的舍不得,她不想死。
床头的手机响了,梓潼迷迷糊糊的拿起来接听。
“潼潼,我想见你。”是顾焱清楚镇定的声音。
梓潼看着窗外的雨点敲打着玻璃,也许这是最后一面了,“好……”
两人约在梓潼家附近的咖啡店见面。
店主是个喜欢绿色植物的人,落地窗前摆了八盆鲜人掌,店堂中央挂着翠绿的吊兰,桌椅都是用有纹理的原木做的,有田园的味道。
梓潼去的时候,顾焱已经到了,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咖啡,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和棉布衬衫,成熟英俊的容貌,高贵优雅的气质,引来店内的女客纷纷侧目。
梓潼坐下来,侍应生送上饮料单,她点了一杯卡布其诺。
“脸色这么差,生病了吗?”顾焱问。
梓潼用调羹搅动着杯子里泡沫,对他笑笑,“没有,只是昨晚跟人下棋熬夜了,睡眠不足。”
顾焱直直地看着她,沉默了好一阵,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准备一直瞒住我?”
梓潼一愣,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瞒你什么了?”
顾焱气急,深吸一口气,怒极反笑,“小命都快没了,还跟我在这装傻,我看你是真做好死的准备了。”
“……”他怎么知道的?梓潼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良久才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有时候真够气人的,就不能装作不知道么?开开心心聊会天不好,非得说出来给我添堵。”
顾焱被她漫不经心的样子气坏了,牙冠紧咬,冷酷而凌厉地死死盯着她。
梓潼只觉得脸都快被他盯出两个窟窿,于是意识到顾先生要发飙了,她用比翻书还快的速度,换了一张笑眯眯的脸,哄道:“别那么高冷好不好,我现在不禁吓的。顾先生,乖,笑一个,四十五度嘴角,挑眉毛那种笑。”
“……”顾先生咬牙切齿兼乌云罩顶,随即丢出一枚重磅炸弹,“少跟我嬉皮笑脸,强颜欢笑!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叫一声‘焱哥哥’,说几句中听的,我就帮你保住小命。”
梓潼被震住了,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他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现在就把冰块脸做梦都想要的‘牵机’药引拿去煲汤……我自己喝,没你的份!”
这番话威力太大了,梓潼听见自己的小心肝“呯呯嘭嘭”跳得乱没规律,血压也油然而升,双眼发直地盯着顾先生,眼珠子都不会转了,脑子在短时间内基本呈糨糊状态,看什么都是分外迷离。 △≧miào.*(.*)gé△≧,
她半天没反应,顾先生不高兴了,干脆的起身走人,“不愿意是吧,那我们下辈子见。”
混蛋!要不要这么酷啊?!梓潼回神,蹭的一下站起来,扑了过去,使劲抱着他的胳膊,“中听”的话脱口就来:“你是天上的星,你是地上的灯,有了你才有了我的一生!祝你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一群很应景的乌鸦,从顾先生的头顶神清气爽地飞过。
此时,梓潼悲喜交加,心潮澎湃,此起彼伏,顾先生还没从黑线状态恢复过来,就见她的表情从平时见惯的寒冬暮雪,横跨两季,跳跃到他从未见过的火辣夏威夷风情,声音更是无比抒情,“你是阳光、蓝天、白云,你是清新的风,淋漓的雨……”
顾先生失笑,觉得满口牙酸,点点头,“你倒是能屈能伸,还有呢?”
“啊?那个……我才疏学浅,暂时只想到这么多。”梓潼露出八颗可以做镜面反射的小白牙,笑容显得格外标准。
顾先生垂眸看她,眼神是一味的深沉内敛,梓潼不等他开口,脸上又堆起一个四季如春的笑容,“想喝汤,我煲给你喝啊。去我家吃饭好不好,焱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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