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琛抱着李靓从码头那边走过来，很急的步子，我看见李靓浑身都是水，流在乔琛的裤子上，也湿了，小孙还有两个男人浑身都湿透了，跟在后面往这边走过来，经过我的时候乔琛没有看我，他直接把李靓抱进了她的房间，小孙打了个喷嚏，然后看着我，“暖暖，李靓跳码头了。”

我愣了一下，李靓不会水么，李哥告诉我，她是大连人，她就长在水边啊，她竟然不会水，她为什么会湿透，掉水里了么？她刚才和我都在码头上，她想嫁祸我？不至于这么狗血吧，那也不应该在我都离开之后才跳，她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

我回头去看小孙，“怎么会这样？”

小孙犹豫着，“乔哥不是说，打算跟你结婚么，刚才在办公室他们呛了那么半天，李靓估计也觉得没什么希望了，放手一搏吧，然后……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

我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了，去找大夫吧。”

“那倒不用，她跳下去我们就下去救了，等乔哥来的时候，她都上岸了，就呛了一口水。”

我想了一下，那么深的海，跳下去只呛了一口水？据我所知，会游泳的人，在潜水域是没问题的，深水域过船的时候都能没到一般的船身，人下去肯定不行，我问了小孙，果然，她只是跳在浅海域，也就是靠近岸边，如果想跳深海，直接走上木桥就成了，或者坐在小船上，游到中间再跳，李靓挺能拼的，这个办法，的确好，也许吧，她是真的很爱乔琛，不愿意让他娶别人。

“乔琛什么反应？”

小孙很为难的样子，“这种事，谁不震惊啊，只以为演电视剧才有的情节呢，乔哥也吓住了，赶紧就抱回来了。”

他说完喘了口气，“暖暖，别往心里去，乔哥也是怕她出事，不代表什么，你心思重知道，这节骨眼上咬牙挺下去，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当初乔哥进去那么大的事，你都咬牙扛过来了，还带着我们在码头做生意，在我心里你是最坚强的。”

小孙估计也真的只是安慰我了，我听见他的声音是越说越小，我走到李靓的房间门口，我看见乔琛拿着很大的毛巾在给她擦脸和头发，身上湿透了，他把衣服给她脱了，连同内 衣，然后给她擦身上，很细致，也很温柔，小孙他们在我旁边，都背过身去，用墙挡着，我看着乔琛很小心翼翼的给她弄好，然后盖上被子，李靓没有让他离开，她拉着乔琛的手，“你要走么？”

乔琛说我不走，我陪着你。

李靓就笑，“你已经决定了，不再改了，要娶暖暖是么？”

乔琛没说话，李靓的眼圈就红了，如果不是情之所切，那她的演技，我万万比不了。

“乔琛，你娶她吧，我当不了你的新娘，我看着你娶别人也好，你娶吧，别管我了，我错了一次你就不肯原谅我，我出来之后没有找别人，我还是跟着你，你就不明白我的心思么？”

乔琛伸手去擦她的眼睛，“你别哭，我不娶，不娶。”<div id="ad_250_left">

“那你会娶我么？”

乔琛没有说话，李靓还在逼问他，“乔琛，你忘了你以前多爱我了？你现在那么爱她么？”

乔琛低下头，我看到他挺拔的后背都没有力气支撑了，“李靓，你别闹。”

“乔琛！”

李靓可能太激动了，她接着就开始很急促的咳嗽，乔琛手忙脚乱的拍她的后背，她缓了半天，“我就想嫁给你，这是我现在最大的心愿，我可以跳这一次，我还可以跳一次。”

“你不要威胁我！”

乔琛站起来，仍旧面对着他，我站在门的旁边，挡着我的身子，我攥着拳，恨我自己，为什么不会演戏，为什么不舍得用生命去威胁他，威胁这个我也很想嫁的男人。

“我不是威胁你，你可以不管我，但是我想跟着你，有错么？你之前那么爱我，你怪我不够爱你，现在我给你，是你不要，你就没想过，让我陪你一辈子么？你是嫌我生过别人的孩子么？如果当初你不是那么坚决不肯让我怀孕，我是不会走这一步的，你能理解一个女人对孩子的渴望么，我可以给你生，你是觉得暖暖比我干净么？”

乔琛一直在喘气，我听见他的喘息声，他每起伏一下，我的心就碎了一点。

“给我点时间。”

“给你时间，你会给我一个答复么，我想要的答复？”

乔琛攥着拳头背在身后，这个叱咤风云的男人，这个在sz做了很多黑生意的男人，在女人面前，怎么这么懦弱。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不是那个让英雄倾尽江山的美人，李靓才是。

“会，我会给你。”

我的心里忽然疼了一下，我捂着胸口，往后挪，最后靠在木头栏上，虽然小孙他们没看，但是听见了，他看着我说，“暖暖，你别往心里去，乔哥就是安慰她呢。”

我苦笑着，是么，安慰，安慰完了呢，还是要变成事实。李靓跳了一下，乔琛紧张成这样，她要是再跳一次呢。

我回到房间里，坐在床上，把乔琛给我买好的红色旗袍穿在身上，他还从来没见我穿过呢，买回来之后我就放进柜子里了，婚纱还在赶制，因为要镶上很多东西，设计师才把图画弄出来，听乔琛说，年底就能拿到，他想着拍婚纱照就用影楼的，结婚那天再穿我自己的，我看着镜子里的我，穿这个红色的，把皮肤都衬得很白，乔琛眼光真的太好了，他好像很了解我的特点，可我一点也不高兴，我觉得心很累，我把头发扎起来，把旗袍脱了，放在床上叠好，放进行李箱，我不让乔琛现在看到，好像我要催婚一样，我等了这么久，最好的年华都赔进来了，最后让他厌烦又何必呢。

乔琛在很久之后进屋了，我坐在椅子上看着窗户外面，“她睡了么？”

乔琛点头，“睡了。”

他说完走过来，拉着我坐在床上，想了很久，都没法开口，我笑着摸摸他的下巴，“我们先不结婚吧，登记也不要了。”

他看着我，眉头皱得很紧，“暖暖……”

“我们现在其实不就是夫妻嘛，那个证明对我来说没什么。”

他攥着拳头，“婚礼……”

“仪式而已，有什么用啊，再说了，我还不想那么麻烦，那么多人，你认识那么多人，我脑袋疼，我最讨厌应酬了。”

我笑得特别难看，我知道，因为我压根儿就不想笑，我只想哭，我虽然这么说，但是谁知道我很想要那个婚礼呢，我不是在乎名分，我就是想当乔琛的新娘，我拍过一次婚纱写真，我穿上婚纱真的很漂亮，可惜他没看到过。

乔琛抱着我，我能感觉到他还没完全干的衣服很湿很冷，他掌心很热，覆在我的背上，有点烫。

“对不起暖暖，我不是说不办，等过段时间，过段时间……”

“没事，再说吧。”

我打断他，然后闭上眼睛，我忽然觉得，我们即使抱得这么紧，还是在中间，好像隔着什么，就没办法把两颗心完全贴在一起。

李靓发了一夜的烧，乔琛寸步不离，夜里十点多回来睡，凌晨四点多就起来去看着她，我在走廊最头上的厨房熬粥，28号晚上送了一次，29号早晨和中午又送了两次，每次进去看见乔琛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还有一次李靓正好跟他聊天，问他还记得么，乔琛点头，笑了一下，“记得。”

记得。

我很心疼，不过，后来，疼了几次，就不疼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能很坦然面对了，我觉得可能我就快海阔天空了吧。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再次把粥送进去，因为李靓要喝药，一天四次，所以饭也要吃四次，李靓难得的对我说了声谢谢，我笑着摇头，我把粥放在床头柜上，乔琛接过来，拿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她嘴边，我心口还是没忍住疼了一下，因为他这个动作，因为他没在乎我的视线，可是大概，就疼了一下吧，很快就过去了，我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在一点一点的磨平，被乔琛磨平了，我为什么不能找到一个像他对李靓这么好的男人呢，我也应该得到吧，上天会给我安排么，还是我这辈子，就是遭罪的命。

“乔琛你还记得那次在海n么，我想去海里游泳，结果我掉进去了，你吓得不顾生死去捞我，我还呛了一口水，晕乎乎的，当时你抱着我都快疯了，后来你好几天没去工作，陪我练游泳，可好似我好笨啊，我也没学会，害的你气得不理我，可是晚上你又主动跟我求和了。”

李靓说着就在笑，乔琛沉默了一下，然后很僵硬的扭头看了我一眼，我腿有点软，我说你们聊，然后我就出去了，李靓还在问乔琛记得么，乔琛说记得，我站在走廊上吹风，李靓问他，你是不是很在乎我？乔琛“嗯”了一声。李靓又问，那个时候在乎，现在呢？乔琛答的什么，我不知道，因为我离开走廊了。

我回房的时候，收拾好了行李，我觉得可能早晚要用得上了吧，我眼睛看见那枚放钻戒的银色丝绒盒子，我抓起来，打开，真耀眼，我拿出来戴在无名指上，乔琛定做的刚刚好，不大不小，我笑呵呵的又摘下来，然后亲了一下，重新放进去，看着它安静的躺在里面，我的心里好像莫名平静了。

乔琛五点多又回到在房间里，他什么都没跟我解释，我不是没给他机会，可是他没说。

我躺在床上他把我抱起来，然后让我坐在他腿上，他从身后搂着我，很小的声音跟我说，“我没想到，李靓会为了阻止我结婚做这样的事，我一直以为她只是爱我的钱，我知道也许她现在还是，可毕竟她能为了我去做这么极端的事，我很不忍。”

我扭着身子想挣脱开他的怀抱，可他似乎察觉了，然后把我抱得更紧，我不是矫情，任何人站在我那个位置上，大概都会受不了吧。我觉得那里的温度不再属于我了，他从来没那么长久的握着过我的手，我点头说是啊，她好像很爱很爱你。

乔琛说我也知道，她只是为了这么做给我看，让我不要结婚，女人的心机，我都懂，可是暖暖，她这么做了，我就不想让她再做一次，我还是狠不下心，你理解我么？

理解啊，我理解他，他舍不得李靓狠不下心，他就能狠下心对不起我啊，呵呵。

我点头，“我知道，没关系。”我忽然觉得很累，很想就这么睡过去。

李靓即使是假的，只为了做给他看，让他不要娶别人，乔琛还是会相信，然后心疼，寸步不离，日夜不分，可实际上，李靓对我说的那些话，我知道，她是真的不想活了，没有乔琛，她的后半生无依无靠，她是真的，不是假的。

这场赌注，我又输了。

夜里乔琛在李靓房间里照顾她，我去找了顾明泽，他看着我有点惊讶，没想到我会去找他，他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我说先不结了。

他抿着嘴唇笑了一下，“乔琛的码头，是不是有个女人跳海了。”

“是啊。”

我说的云淡风轻，我发现，我忽然发现，我好像真的能云淡风轻了。

“这一跳，就把旧情都跳过去了吧。”

我笑，于是他和我心照不宣，没有再往下说。

我和他坐在他的码头甲板上，看着星星，海上的星星，比陆地上的要明亮很多，我说我喜欢星星，很渺小，可是很坚强，那么深的夜，那么浩瀚的苍穹，月亮的存在感很大，星星很小，可它还是坚持做陪衬，是不是很勇敢。

顾明泽的手揽着我的肩膀，他说你冷么？

我说冷，我靠过去，闭着眼睛，风吹在我脸上，味道是海的气息。

“乔琛在照顾她是么，不然你不会过来。”

我点头，“你真了解我，他要凌晨才回房呢，我可以在这儿多呆会儿。”

他说暖暖，你是月亮，你不应该做星星，做陪衬。

我仰起头，“是么，那你是什么？在我心里，你是我哥哥一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月亮，“我是仰望月亮守候月亮的人，也可以是你哥哥。”

他低下头摸了摸我的脸，“好，我就做你哥哥。”

我身上很烫，烫得他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他说你发烧了么？

我迷迷糊糊的点头，其实我从李靓发烧的时候，就不太舒服，我一直忙着给她熬粥，有时候厨房很热，我出来的时候又很冷，我没顾着身体，没想到，就严重了。

顾明泽说我送你去医院，我摇头，“喝点药就好了。”

他看了一眼乔琛的码头，“我送你回去。”

我说我自己回去。

他抿着嘴唇，“有事你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把被子盖得很严，我喝了一片巴米尔，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我听见乔琛在走廊上打电话，说我去不了，推了吧。

然后就是推门声，又是关门声，他没来，又进了李靓的房间。

我闭上眼，想了很多，那一刻，在我浑身难受却没人照顾我的瞬间，而李靓已经不再那么难受却还死死占据着乔琛的瞬间，在这个码头很深的夜我又要独自面对一切去扛的瞬间，我真的豁然开朗了。

30号早晨的时候，乔琛推门进来，我看了一眼他，他站在我床边，“暖暖。”

我坐起来，身上有点潮，出了一夜的汗，头还是有点疼，他欲言又止，我说你说吧。

他看着我，“李靓说还想喝海鲜粥。”

是啊，我烧了一夜呢，我也没吃饭，我也想喝碗热粥，我也想有个人照顾我，陪我聊天，抱着我，听我胡言乱语，乔琛，你脆弱的时候，暖暖在你身边，暖暖脆弱的时候，亲爱的，你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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