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邺城匆匆出宫,直奔天牢。
天都施行宵禁,大街上一列士兵齐步巡逻。都是与邺城相熟的,远远见他驱马而来,士兵们停步行礼,“大人!”
邺城略一颔首,与队伍错身而过之后,却放缓了速度。待士兵们完全走远,他调转马头,停在不远处树下。
此时已至子夜,却是天牢里最热闹的时候,人的意志在犯困的时候最为薄弱,熟悉拷问招供的老手,都爱在深夜提问犯人。
夜风把天牢门口两盏黄灯,吹的摇摇晃晃,硕大的门扉突然打开,韦良送了一人出来,“大人走好。”
那人身穿四品朝服,面目清俊,与此刻在远处树下的邺城长得一摸一样。
邺城抿了抿嘴,看他与韦良作别上马,然后步步靠近。
两人对立在树下,邺城从马上下来,“看见他了?”
“看见了。”闫傲点头,抬手在面上抹了一把,露出本来面容,“天牢给的待遇不错。”
邺城不语,花卓本是重臣,即便落得如今下场,也不宜动刑。更何况,他其实一直都很配合。
但牢里的情况还是让闫傲很无奈,此刻不觉回想了下,觉得还是先关心其他问题更好,便问邺城,“她怎么样?”
“在太极殿发脾气。”
“皇帝的寝宫?”
邺城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摇摇头,“一时半会,他不会对她怎样。”
闫傲眯了眯眼睛。<div id="ad_250_left">
花卓还在牢里,皇帝不怕无语会跑。帝王喜欢征服,但是女人和权力是不一样的,谁不是更喜欢‘心甘情愿’这四个字。
“那时间也不多了。”闫傲习惯性的敲了敲扇子,“总不能让她一直耗在里面。”
邺城沉默片刻,“我会设法让你尽快进宫。”他顿了顿,最后通牒似的道,“你必须劝她走。”
闫傲眼神闪了一下,“我还没救走花卓,能劝的走她?”
邺城闻声抬头,两人对视。
闫傲目光玩味的打量着这个年轻的臣子,邺城神色平静,暗藏着一股刚正不阿的气质,而这种气质与方才在狱中所见的人——极像。
“你带不走花卓。”邺城语气平静,却充满笃定,“所以你只能劝她。”
闫傲苦笑了一下,还真是一类人,固执的可怕。
但其实一个男人,有他的固执,有他的坚持,也是极为迷人的。哪怕不是对女人,同为男人的他,亦有一股心底里升起的佩服,“你能为她做到现在这步,我已经很感激了。”闫傲笑了笑,“只要我能见到她,一定会劝她走。”
得他这句承诺,邺城点了点头,然而心头的石头还未来得及松一下。闫傲却又道,“但如果你劝,不是比我更方便?”
邺城默了默,但事实上他不需要思考,“我不希望她知道,我在这件事里做了什么。”
“有时候我真不懂。”闫傲眯眼,“为人臣子就真这么重要,可以让你放弃其他一切?”
邺城抬首往上看去,也有人问过一样的问题。当时的天空,也像现在一样,如同一片黑色丝绒点缀繁星。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为人臣子就真这么重要?”
他枕在马车上,笑了笑,“为人臣子就好像为人子女一样,是一种责任。”
罗泽的夜风带着青草的芬芳,糖豆儿皮了一天,终于睡了,真是难得清净。
无语刚洗了脸,身上一片水汽的在他旁边坐下,“可如果有一天,你的想法违背了为臣之道,又或者皇帝做错了事,你也选择放弃自己的想法,顺从他吗?”
“皇帝做错了,臣子应当劝谏。只懂得顺从帝王之意,那不是不对。”
她的目光顿时鄙夷,“你怎么跟我爹一样固执,我爹的心可忠了,但他憋不住话,每次都跟小皇帝吵架。”
邺城自是经常看见郡臣两人在朝上干架,一想到花老将军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他也不觉一笑,“花将军武将出身,喜欢直来直往,其实很多时候要懂得迂回之法。”
“哈哈。那让我爹拐着弯说话,比杀他还难呢。”
他浅笑,看着身边的女子,她昂着天上的星空,眼睛里像撒了把星子一样,让他移不开眼睛。
“草原的天空真美啊。天都的天都是方方正正的。”
“那是因为天都的高墙院落多。”邺城低语,“你如果爬的高一点,看到的天也会很大很美。”
“我才不要呢。” 无语撇嘴。
夜很美,也很冷,她往他身上靠了靠,“人家都说高处不胜寒。而且那么多条条框框,一不小心就死的好惨。连喝几口酒都会挨打。”
关于喝酒的问题,好像更多的时候不在于喝吧。邺城不禁摇头,“如果那酒不是偷的,不会有人打你。”
她“哈”了一声,“你傻,偷的酒才香呢。”
再香又如何,他觉得这丫头的逻辑有问题,“偷窃是不对的,被抓当然要受罚。”
无语转了转眼睛,“可是打屁股很痛。”这丫头最懂讨饶执法了,声音娇滴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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