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景……”乔博海嘴唇抽搐,半响才吐出话来:“告诉爸爸,你要怎么才能原谅爸爸,只要你说,我一定想办法做到。”
“不用说这些,我不会原谅你。”沈沐景停下手中的游戏,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恨意,漫不经心的说:“你还是快回去吧,我不想和你有什么瓜葛。”
“你是我儿子啊!”儿子的冷漠让乔博海激动的从床上站了起来,也许是起得太突然,大脑充血,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咚”的一声响。
沈沐景大惊,一回头就看到乔博海蜷缩着躺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意识。
“爸爸……”他大叫一声,扑上去,快速的检查心脉,又连忙拨了急救电话。
坐在救护车上,沈沐景这才静下心来仔细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几天前在街上看到还不是这个样子,几天没见,他苍老了许多,鬓角边全是灰白的头发,眼角深刻的皱纹一直延续到了发际,脸上蒙着一层土色,没有生气的面容让人看着心惊,这还是过去的那个男人吗?每次出现都是趾高气昂,身上全然没有了那种尊贵之气,也没有了过去的锐气,如今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垂暮之年的老人,正受着病魔的折磨。
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也许是最近太疲惫了,才导致突然昏厥,可是依旧让人提心吊胆。所有的恨好像都在他到下的那一刹那被吓飞了,此时看着他,心底竟没有了一丝恨意,只有揪心的痛。
毕竟是血浓于水,他不能置身事外般的轻松,紧紧的盯着父亲,希望他的眼珠能动一动,然后睁开眼睛,这样死寂般的沉睡着,让他心神不宁。
“爸爸……”沈沐景伸出手,握住了父亲冰冷的手,轻声的呼唤,希望能唤醒他:“爸爸……”
乔博海似乎听到了沈沐景的声音,眼珠动了动,手指也颤抖了一下,但是依旧没有醒来。
当乔博海推进急救室,沈沐景独自守候在门外,心咚咚的狂跳,几乎要从胸口里蹦出去,这样的守候太让人恐慌,他需要陪伴,摸出手机,拨通了姜郁姗的电话。
“喂。”电话很快接通,姜郁姗甜美的嗓音带着笑传入耳中。
“姗姗,你可以马上到附属二院来吗,我……爸爸突然昏迷了……”
沈沐景的话还未讲完,姜郁姗立刻抢白道:“好好,我马上就到,在门口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沈沐景的心安定了几分,不再在走廊上来回踱步,坐下静等,这样的急救并不需要很久,只是还要做一些常规的检查。
十分钟以后姜郁姗就到了,坐在沈沐景的身旁,两人手握着手,一起静静的等待。<div id="ad_250_left">
“姗姗,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认他这个父亲吗?”忧伤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姜郁姗,希望她能给他一些意见,哪怕帮他做个决定,也一定会听从。
“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虽然隐隐的感觉到沈沐景对父亲的恨意,但是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还是不清楚,不敢贸贸然的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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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话难以启齿,可是却又不得不说,因为他的事就应该与她分享,她是他的女朋友,最亲密的人。
“我妈妈……只是他的情人,就连他原配妻子去世以后,也没能娶我妈妈,所以妈妈恨他,我也恨他……”
原来是这样!
姜郁姗能从他颤抖的手中深刻的感觉到他激动的情绪,有的时候,恨自己的亲人,对自己也是一种伤害。
沉吟了片刻,姜郁姗柔声问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恨你爸爸吗?因为他没有给你妈妈名份,还是其他?”
沈沐景想了想,咬着牙:“我恨他没给我妈妈名份,让妈妈一辈子委屈的活着。”
这种心情她能理解,就像乔沐楚要她做一辈子的情人一样,委屈的活着,永远见不得光,哪个女人不渴望家庭,不渴望丈夫的呵护,心中有恨再所难免,而沈沐景就是其中最无辜的受害者,夹在父亲和母亲之间,他应该也是渴望父亲的关爱,可是又不想伤母亲的心,才会一直与父亲敌对,其实感情的事,作子女的人又怎么能区分清谁对谁错,就这样剥夺他享受父爱的权利是很不应该的。
姜郁姗反握着他的手,望着走廊上明亮的路灯,幽幽的说:“不要再恨你的爸爸,趁着还能在他的身边尽孝就好好的对他,我不想你以后后悔,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恨是不能化解的呢,你的妈妈已经去世了,就让她的恨入土为安吧,你要想想自己,是不是该继续恨下去,其实恨那么多年有什么意义呢,只是在心里留下一个结,结开就好了,没有必要一直让它留着。”
“嗯,你说得对,妈妈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我也不该再继续恨他,毕竟是我的父亲,他做得再错,也是我的父亲,如果我这个做儿子的都不能原谅他,那还谈什么血浓于水,谢谢你,我现在彻底的想开了,以后一定好好的孝顺他。”其实他一直想原谅父亲,只是怕母亲的在天之灵怪责自己,听了姜郁姗的这一番话,他才算是下了决心,母亲已经带着她的恨走了,他也该从中解脱,上了岁数的人,都是见一天少一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在了,当年研究生毕业,他选择了留校当老师也是这个原因,他不想看到太多的生离死别,怕自己承受不了。
当父亲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的心脏惊吓得差点儿停止了,还没来得及与他一起钓鱼,也还没在一起打过高尔夫,如果就这么走了,在他的心底必定留下许许多多的遗憾。
“其实你早就有了决定不是吗?不然你也不会让我劝你。”像他这么心软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原谅自己的父亲,恐怕在心里早已经原谅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也许吧!”对上姜郁姗清澈的眼眸,沈沐景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笑自己这么多年也没有走出去,将自己圈在刻意筑造的恨意里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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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视而笑,不论心情多么的忐忑,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会变得平静起来,暖暖的温情在两人之间流动。
乔博海从昏迷从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儿子的脸,开始模糊,慢慢的变得清晰,最后在眼前放到最大,还带着令他惊讶的浅笑。
“爸爸,你醒了!”
沈沐景扶着乔博海坐了起来,将一杯温水递到他的手中:“喝水。”
这是不是梦,乔博海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这应该是梦吧,不然儿子怎么可能会这样温和的对他,连手中的水也温度合适,小小的喝一口,喉咙里就润了,不过再怎么也比不上儿子的笑容来得滋润。
端详了沈沐景良久,那确实是笑啊,乔博海不敢置信的问了一句话:“我是不是在做梦?”
“爸爸,不是梦,你已经从昏迷里苏醒过来了,这是医院,再观察两天才可以出院。”沈沐景揭开父亲的被子就开始给他按摩腿,躺太久血液循环不畅通,需要多加按摩,手的力度不轻不重,从上到下,细细的揉捏。
“沐景,你叫我爸爸?你刚刚叫我爸爸了?”在昏迷的那一刻,他似乎也听到了一声爸爸,可是不能确定,而在刚苏醒时,似乎也听到他喊,依旧不能确定,这一次,才算是真正的确定,这声梦寐以求的“爸爸”终于从儿子的嘴里喊了出来。
“爸爸,你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太操劳了吧,才会突然昏厥,什么事都先放一边,养好身体才是关键。”照理说父亲已经退了下来,不应该操劳,正是颐养天年的年龄,怎么还会操劳过度而昏厥,沈沐景百思不得其解,将父亲紧锁的眉以及迅速苍老的面容联系起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劳心的事吧!
“唉……”乔博海长叹一声,靠在床头,望着窗外婆娑的树影,他怎么能放,现在到了非常时期,消息没有披露出去,股价也没有受到影响,一旦消息走露,恐怕就难以力挽狂澜,他急得夜不能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也吓了一跳,苍老得快要认不出自己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姜郁姗提着保温桶出现在门口。
“伯父醒了,正好,我刚刚熬好的鱼片粥,趁热吃。”眉开眼笑的将保温桶打开,就有扑鼻的香气传出,将勺子放进去,双手捧到乔博海的面前:“尝尝看,不知道和不和口味,吃点儿东西再吃药,不然伤胃。”
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女孩儿就是儿子的女朋友?
乔博海接保温桶的时候,细细的将她端详了一番,虽然打扮得差劲儿,可也算是眉清目秀的,只要儿子喜欢,一定有她的优点,舀了一勺粥放嘴里,鲜美细滑,味道很好,满意的点头:“不错不错,好喝。”
在沈沐景的旁边坐下,一进门就看见他在给父亲揉腿,真是个体贴的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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