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的确是倔强得足够累了。

周日那天从家里返程往回赶，打了那么多钱出去，母亲居然都没有问一句她回去的路费够不够的时候，沐染一时间凝视着自己生母，有一点点心死。而一路沉睡着恍恍惚惚回去，在长途客车丝毫不加防备，是因为觉得自己哪怕此刻遭遇抢劫，都没有什么再值得人抢，因为残破不堪也因为好像一无所有，那时回到渭坪老街，看着那间看似是自己栖息、两年多她多半时间却都用来辛苦工作的公寓，沐染觉得，天是黑蒙蒙的，她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在极度疲惫这样平静安静地呆着，为什么还没倒下。

大概是因为她撑得太久了，撑成了习惯，所以不敢倒下。

楚君逸这样在耳边循循善诱的言语，抱着她宛若将她搂进怀里一辈子呵护不会离开的姿势，给了她惊心动魄的海啸过后温暖如春的安全感，明明被哄得快要睡着了，一时间，温热的眼泪又轻轻溢出，她睁开朦胧的湿漉漉的睡眼，小手轻柔地探到下面抓住他的手指，楚君逸一怔，整个人的动作言语都僵住，眼神温柔朦胧地凝视着她，专注等待着听她要说什么，沐染轻柔握着这个自己也深爱的男人，哑声轻轻地跟他说：“君逸，对不起。”

刚刚对你说那些话，伤害到你，对不起。

感觉到你痛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居然……那么爱你。

楚君逸听了，愣了，好半晌，才浅笑出来，眼底温热一片，俯首下去郑重而温柔地在她额头烙一个吻……

“我爱你。”

他说。

y市的秋天正式来临的时候，正值大幅降温，沐染在病房度过的短短三天两晚竟没有感觉到半点阴冷。偏南一带城市的降温总是伴随着湿冷，冻入骨髓，病房里却丧心病狂地放了抽湿机和三台电暖，将整个房间烤得湿度正好且温暖如春，如果不是窗外的叶子都开始发黄掉落沐染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两日降温秋来。

沐染问楚君逸，他也只是故作诧异得看了看角落里的那几台电暖和抽湿机，笑着说这医院的服务不错还挺人性化，下次都可以介绍家人朋友来住了。

沐染下意识的觉得是有什么问题，还想再问他，但是李饶敲了她一记脑袋说：“你还问个屁啊？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不容易幸福吗？自作聪明的！斤斤计较的！你想那么多干嘛？分得那么清楚干嘛？我告诉你沐染，分得那么清楚的夫妻最后都会离婚！分得太清楚的情侣一辈子都相敬如宾！！有亏欠才有人情，有人情才有感情！！人要爱来干嘛？不是锦添花用，而是命患难时能相持相扶，你惨吗？惨你接着，谁叫他他妈的爱你，爱死了你，你还不赶紧双手接着傻吗？”

“被爱的感觉舒不舒服？你我懂，舒服别动！别那么矫情！！”

李饶说话从来都毫不客气，这一次更是说得眼底热热的，她嫉恶如仇的脾气，平日里说话句句都脏字乱飚，这回说成这样，她自己都感动了。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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