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暗自纳罕,连忙将那包东西打开,却是一些孩童的衣物,以及一副璎珞项圈,还有一个碧玉如意。内里还有一封信,乃为沛若留字。
“姐妹九余载,我早已将你视为亲人。凌家的日子,你过得不好,我心中亦有愧。我娘的死于非命,与项府沈氏有莫大干系,自我娘出事,我便心知,高门大户之内的日子,不过是如履薄冰,举步维艰。与其每日算计着过活,我宁愿粗茶淡饭,做一个自由自在的蚁民。侍郎千金的身份,我本就无意恋栈,既然你想要,便拿去罢。衣物及首饰,是当年项大人所赠,更能证明你的身份。如此,我别无所求,只求你莫忘我娘的惨死之状,替我娘讨回一个公道。话尽于此,你自当保重。”
薄薄的信笺在冬至手中颤抖不止,映花了她的双眸,她以为她从此再不会沛若掉一滴眼泪,可是此时此刻,泪水汹涌而淌,更有深重的悔疚及恐惧迅疾地涌上心头——
承义!承义答应了她,会在今日将沛若了结!
她不及多想,发疯也似地往外奔去,手里还抓着沛若的这封信,这是她们姐妹俩之间最后的一脉温情,足以将她心底冰寒融化的温心暖意!沛若没有怪她,沛若不会怪罪于她,更不会阻碍于她,仍如过往的凄清岁月里一样,沛若可以不管不顾地将她带在身边,一只馒头两份吃,一件衣裳两份穿,宁愿挨饥抵饿,亦不将她舍弃!
赶至承义之处,已然迟了一步,承义早就出发了。
冬至歇斯底里地奔走于大街小巷之内,痛哭着呼喊沛若的名字,只想马上把她找到,只想马上见到她,将她护在身后,为她挡下致命的一刀,把这条命还给她,把她的恩惠全数还给她,还给她,不再欠她,不必再背负着欠她的债!
奔过柳横巷,跑过西子胡同,冲过城西大街,终于,终于在南城门看到了沛若的背影,距离那么远,那么远,筋疲力尽的她双脚已不再利索,踉跄着往前跑去,嘶声大叫道:“沛若!回来!沛若!”
沛若才要回过头来,就在这一刻,有人骑着快马疾驰趋近,在她未及反应过来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手将她拽上了马,紧接着,那人策马飞快地冲出了城门,扬尘而去。 △≧miào.*(.*)gé△≧,
“沛若!沛若!”
冬至绝望地大喊大叫,慌急追赶,脚下一阵浮软,重心不稳地整个儿摔倒在了地上,她趴在地面,透过朦胧泪水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策马离去,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滴落,点点泅湿了干硬的土地。
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她木然返至承义之处等待,静静候了半日,承义归来之时已近傍晚。
他将手中的一对米珠子耳坠及一支银簪子放在桌上,冬至侧过头看去,她自然认得,这都是沛若今日所佩戴的首饰。
“事成了,那女娃没命了!有承义大哥在,冬至妹子你只管安心!”
那么奇怪,分明有锥心之痛,可是她却没有了眼泪,两眼痛涩的干涸,仿佛是满心的遗恨。
沛若,我欠你一条人命,我无以为报,来日便代你返回项府,以你的身份为你和安娘子报仇雪恨,让沈氏为你们母女二人的枉死填命,以沈氏的血,为你们做奠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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