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庭秀心猿意马,全然听不入耳去,只紧紧盯着她,唤道:“姐姐……”
项庭真置若罔闻,仍旧浅笑着道:“妹妹你可看到另一边的胭脂?错眼看去,可像玫瑰膏子一样?如意斋里的胭脂都是用上好的鲜花拧出汁子来,淘澄干净了,再配了花露蒸制而成的,色泽鲜艳不说,且又甜香芬芳。咱们每次只用银簪子挑一点儿,抹在手心里,用一点水化开抹在唇上,手心里的就够打颊腮了。”她说完,将那盒子胭脂放进了项庭秀的手里,“妹妹日前多次前往如意斋,可曾留心到这十里红?可是十分喜欢?可是看在眼里,却不敢据为己有?”
那圆盒子硌硌地顶在掌心中,项庭秀只觉满手生寒,却是一动不敢动,口中嗫嚅着:“姐姐,我……”
项庭真微微一笑,又将那珠钗拿起来,站起来走到妹妹跟前,声音还是那样和缓如春风:“这珠钗上用的红珊瑚流光溢彩的,与珍珠的银白相得益彰,做工精巧绝伦,亦是如意斋中的上品。”她伸手抚上项庭秀的发髻,感觉到对方一阵战栗,她嘴边的笑意更浓,细致地将那珠钗斜斜插进了妹妹的发髻中,又柔声道,“这胭脂,这珠钗,是姐姐今日特地前往如意斋去买来,妹妹不是喜欢么?那就权当是姐姐的一点心意罢。”
项庭秀诚惶诚恐地站起身,道:“姐姐,妹妹并不敢,并不敢……”
“不敢什么?”项庭真面上的笑意转瞬即逝,眼眸清冷,“你若非把这些视作心头好,又岂会三番五次地前往如意斋?”她在项庭秀身旁踱开一步,冷然道,“那儿的掌柜不认识你,只可惜底下的伙计却记得你,项府六姑娘,你每次去如意斋,都会好生看看这两样东西,是不是?”
终究,姐姐还是知道了!
项庭秀心头大惊,有莫可名状的慌乱涌上胸口,仿佛就要将她所有的出路都堵死了,满心的惊惧。是的,她有惧意,她恐惧的不是姐姐,她恐惧的是会为此失去言溥博!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可以什么都没有,只是她不愿,不愿就此断送与言溥博的情分。
她张皇地望着姐姐,颤声道:“姐姐,求你相信我,那些人说的都不是实情。”
项庭真闭一闭眼睛:“那些人说的都不是实情,只有你说的都是真话,是么?”她侧头看着妹妹,“那汪家四姑娘呢?你怎的不提她了?你不是每次都和她一同到如意斋去么?”
项庭秀心里直发虚,不知姐姐究竟知道了多少,一时不敢多说什么,只道:“近日妹妹已经不常去如意斋了,妹妹日后也会安守本分。”
项庭真冷冷一笑,猛地一下将那梅花洋漆小几上的茶盏打翻在地,碎片四溅,惊得项庭秀连连往后退去,花容失色。
“时至今日,你还想瞒我?”项庭真目光犀利地盯着六妹妹,“我已经去过汪家。你存心欺瞒于我,可惜百密一疏,竟是没与那汪四姑娘达成共识,还是你自以为谎言天衣无缝,我断不会查到汪家头上去,是不是?”
项庭秀一颗心慌得如小鹿乱撞,惶然道:“我……姐姐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好,我便听你说。你倒来说说,你究竟存的是怎样的心思。”
项庭秀发髻上那珠钗垂落的珍珠流苏漱漱摇曳不止,直如她此时惘然不安的心绪。 △≧miào△≧△≧gé△≧
瞒不过了,已然是瞒不过去了。
她心底泛起一阵哀绝,软软地跪倒在姐姐的脚下,弱声道:“是,妹妹每次都如意斋去,都是为了与王爷会面。”
听得妹妹亲口承认,项庭真心下一揪,难掩悲愤之色:“你和王爷,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
项庭秀阖上双眼,“从七夕那日开始,妹妹就没管住自己的心。”
项庭真惊痛无比:“从七夕开始?那日我与你一同前往晋王府,从那天起,我就被蒙在了鼓里?”她怒极反笑,“你没管住自己的心?看来你待王爷,真真是一片痴心啊!”
项庭秀泪盈于睫,哽声道:“姐姐,我对不起你,庭秀从第一日与王爷私会开始,便已是有负于你,庭秀自知罪无可恕,不敢奢求姐姐的原谅。”
项庭真心如刀绞,忿然道:“从你第一日隐瞒我开始,就已想好了,你要的是王爷的垂青,而不是姐妹之情!倘若有事情败露的一天,你自然是不需要我的原谅,你只要讨得王爷的欢心便好了,我原不原谅你又有什么打紧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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