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歆一边看着青三婴,一边接过帐薄,另一只手解了面纱,看着青三婴。
凡是第一眼看到君玉歆眼睛的人都会惊诧于那双眼睛的独特,或惊艳或害怕,更有甚者避之不及,可青三婴对上君玉歆的眼睛时却太过平静,平静得好像以前便见过君玉歆眼睛无数次一般。甚至她都不会笑,表情凝滞成同一副模样。
“呵,这个杀手我喜欢。”君玉歆翻开帐薄轻笑一声,好个心若磐石,枯寂无波的青三婴,彻底的杀人机器。
金钱豹曾说金满堂什么生意都做,好的歹的,哪里能赚钱他们就往哪里钻,他们就像是饿狼一样,疯狂寻找着可以填饱贪婪的猎物。
翻了翻顾舒玄递过来的帐薄,君玉歆才明白了金钱豹的话是什么意思。
烟花之地,赌场,销脏,高利贷,私盐,私矿无恶不作。
但这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带来的利润大到令人咂舌。
君玉歆一边看着,一边想其它事。这些生意就算顾舒玄和金钱豹有通天之能,也不能仅仅凭着商人身份做成的,定是有官员被他们收买。
不说其它,仅说私盐一项,盐矿是君家唯一没有握在手中的生意,而是江家的,当年江家是凭着擅自调动军队强行占领了盛产蜀盐的蜀地。
蜀地的盐要运到各处去卖掉换钱,必须走漕运,漕运却是掌在君府手中的,江家自是不肯在漕运之事上受君家的气,低君府一头,这便滋生了不少江洋匪帮,纠结在一起还取了个不错的名字叫“漕帮”,上有江家护着,他们在下自然可以胡作非为,暗渡陈仓,大行走私之事。
这才是真正的官商勾结。
想来顾舒玄对这些事,了若指掌。
何其可怕的离诀国质子,君玉歆第一次觉得自己当真是在玩火,一个不慎,叛国罪名便要坐实。
而顾舒玄是看准了君玉歆的担心,才敢这么大度地让她知道一切,到时候他若出事,君玉歆必然跑不掉,君玉歆跑不掉,整个君府都要跟着遭殃。
为了避免这种后果,君发财和君隐会全力保护君玉歆,他顾舒玄自然也就受到了庇护。
他的心思之深,用意之广,令人发指。
其实帐薄君玉歆早已看完了,她在慢慢翻着第二遍,只为了捋清自己的思绪。迎难而上和知难而退,这两种精神都是值得煲奖的,迎难而上的并不一定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知难而退的也有可能退至最后无路可退。
而君府,如日中天,权力巅峰,富贵天下的君府,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往上,后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无数的人等着要将利剑插入君府的心脏,打个永世不能翻身。
君玉歆想了很久很久,想着君家的繁荣鼎盛,以及这昌盛背后如影随行的随时覆灭的危险,想着君发财和君隐是如何如履薄冰,走钢丝般撑着整个君家前行。
她想了很多,帐薄第二次翻到末页。
顾舒玄知道君玉歆心中要权衡思量,也不催她,自顾自地喝着酒。
最后君玉歆合上帐薄,看着顾舒玄说道:“这么多钱,最后流去了哪里?”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顾舒玄赚了这么多金子银子,钱去了哪里?他们总不会蠢到存进钱庄里,等着被人发现帐目的不对劲。
“问得好。”顾舒玄拍手,他一向知道君玉歆目光不凡的,果然问到他最大的难题,“我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生意,只有些小酒楼,可以帮忙将赚得的银钱放进去,做进帐里,但实在是九牛一毛,我不得不将银子埋起来,这说起来,实在好笑。”
就好像一个人坐拥金山银山,却不能用一样,这的确让人觉得窝囊并可笑。
“那是你们没有洗钱的方法。”君玉歆低头沉吟一声。
“洗钱?”显然顾舒玄并不太能理解这个过于现代的词汇。
“有多少银子写个单子给我,大都存于何处也一并记上,将这份帐薄再做一份交给我,有时间带我去看看你们是怎么走私盐矿和铁矿的。”君玉歆的话果敢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她做这些事,本就很得心应手的。
她将帐薄递回给顾舒玄,顾舒玄却指了指青三婴:“给她就行。”又转头对青三婴说道:“刚才君小姐的话你也听见了,转告金钱豹,明日交上来。”
待得青三婴走下去,君玉歆才问顾舒玄:“你很信任她?”
“我只是把帐薄放在她身上而已。”顾舒玄说道,“只要她不死,她就不会让任何抢走帐薄,这一点别人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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