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猛地抬起头来,脸上重新燃起熊熊怒火,却又碍着云洛埙与柳嫣儿在眼前不好发泄,只能将手里的暖炉重重往小几上一搁,老眼一转,看了柳嫣儿一眼,淡淡道:“淑贵妃今儿呆的时辰也不短了,你是要安胎的人,早些回去休息吧。”
柳嫣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瞧见太后和皇上都脸色不善的样子,一面疑惑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一面还在对自己没抓住刚才的机会后悔不已。
心里正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的痒痒,却不料太后突然下了逐客令。
她无比哀怨的向许久不见的云洛埙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云洛埙却像个木雕一样的纹丝不动,一点转圜的希望也不给她,柳嫣儿终于只好悻悻的告辞离去。
柳嫣儿才出去,莫凌霜就进来了。
太后重新捧起手炉来,也学着云洛埙一样木着脸不理人,莫凌霜到底比柳嫣儿有城府,自顾自一番行礼过后,她忽然眼圈一红,恭敬跪在地面上,磕头泣道:“臣妾无能,丢失凤印。闯下这样大祸自然无颜面继续执掌六宫。今日特来请罪,求太后娘娘和皇上将凤印交给她人管理,腊八节的宫宴在即,嫔妾虽已筹备了一半,却也还是交给其他妃嫔来完成为宜,以免嫔妾又做错了什么惹大家笑话。”
太后的脸色瞬间像刀一样凌厉起来,要是自己下旨夺了莫凌霜的凤印,那既是显露太后的权威,也是当众落莫氏的面子。
可是现在莫凌霜自己来辞去执掌六宫之权,情形便完全不同。
她这招以退为进,既可以消除丢失凤印之罪,又能以弱者之姿博取外界同情,主动权尽在掌握。
因此太后瞪着眼睛看着莫凌霜,一时竟气的说不出话来。
云洛埙听见莫凌霜如此以退为进的公然要挟,心中也极为不屑,但还是装着对她这幅小鸟依人梨花带雨的样子极为心疼的样子安慰道:“霜儿你这又是何苦,母后并没有怪罪你什么,朕以天子之名许你的凤印,你又没犯什么真正的大错,何必这样自责,快快起来,到朕的身边来。”
“臣妾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皇上还对臣妾这样宽容。臣妾实在是无以为报……只愿臣妾能一直呆在皇上身边,服侍皇上……”莫凌霜眼睛瞄着太后,却把头靠在云洛埙的膝盖上撒着娇,听云洛埙说些安慰的话,心里小算盘转个不停。
云洛埙怕母亲气坏了,连连给德公公打眼色。德公公见太后始终不说话,心里明白太后的意思。
但是皇帝的要求又不能装看不见,只好腆着脸对太后轻声道:“雪贵妃娘娘既然诚心诚意的请罪了,太后娘娘也给皇上一二分面子,不如先让娘娘回宫反省反省,以观后效。”
太后终于冷哼了一声道:“若是你已明白了这般道理,那就暂且还由你料理后宫吧。只是以后若再出什么岔子,休怪哀家不近人情!”
莫凌霜一听太后松了口,顿时大喜过望,知道从此之后,六宫大权依旧在自己掌握之中,她目的已然达到,也懂得见好就收,又磕了几个头,便自己退下了。 8☆miào8☆(.*)gé8☆.$.
待莫凌霜出去后,太后立刻对德公公发作道:“小德子,你如今越来越会当差了,皇上来了半晌了,连口茶都没喝上,你是不是觉得哀家老了,耳目心神都不济了,连这点眼皮子底下的小事都看不明白了?”
德公公当然明白太后这是在指桑骂槐,其实是要教训儿子呢。当下麻溜的道了个罪,转身带着殿内的一干服侍太监宫女们都撤了个干干净净。
云洛埙听见母亲的话锋,也知道是要教训自己了,苦笑一下道:“母后容儿臣分辨几句再做定夺可好?雪贵妃的家世您也是知道的,如今西北不稳定,正是要依靠莫家出力的时候,就这样废了她倒是没什么,只恐怕莫家手拥重兵,尾大不掉,万一心怀不满有什么动作,到时候若酿成战祸,苦的是百姓,伤的是国本。母后,您看儿臣可是沉溺女色,不问苍生祸福之人?”云洛埙这几句话讲的颇为老成稳重。
太后见儿子如此成器,倒也是老怀大慰,当下拉住他的手语重心长道:“我儿如此忍辱负重,哀家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是你那苦命的姨妈去得早,哀家怜悯颜儿那孩子。”
“你也知道,那侯府里一群居心叵测的狐媚子,打小就惯着艳颜儿的性子,只将颜儿惯成一个胸无城府的废人。哀家瞧着心疼,这才接她进宫里来照顾。可是你瞧瞧她进宫之后吃了多少苦,哀家看着怎能不生气。”
“你若是不喜欢她也就罢了,只是也不能被别的狐媚子给迷了去。天下的好女子多的是,你要选多少美人入宫也随你。只是皇后之位,万般要紧,一定要由可靠的人镇着。颜儿再不济,她不会危害你的江山,这一点便比旁的人强上百倍了。你一定要心里有数。”
云洛埙听到母亲这般说,嘴上唯唯应着,心中唯有苦笑,想起月夕颜近日的所作所为,只怕母亲还不知道,这个草包表妹不知因何机缘,已然脱胎换骨,现在的她假若有心危害自己的江山,恐怕会是个比莫凌霜还危险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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