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那还是……
李善全想起那件壮烈牺牲的龙袍,不禁打了个寒战。皇后难道是失心疯了不成,那样对待皇上,不怕天威震怒,被抄家灭门吗?
李善全这般想着,刚准备唤人来接替,好去休息一番,就见一身影匆匆的赶了过来。眸色长眯,立马迎了上去,笑意盈盈道,“国师大人……”
司马长轩也不做理会,几步就越过了猫着身子笑脸相迎的李善全,径直走入了正清宫的书房内。
“国师?”云洛埙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对司马长轩的深夜造访略感诧异。
他搁下手上的朱漆金笔,苦笑一下道,“能让国师如此行色匆匆,只怕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吧。”
司马长轩也不及行礼,匆匆一躬身道:“确有耽搁不得的大事,不得不深宵打扰皇上。方才微臣查看天象,发现月相有异,有一道云气如枪如矛,横贯月中。此乃大凶之象,主变乱……易主!”
司马长轩说到最后提高了声调,守在门外的李善全隐约听到“易主”两个字,吓得赶紧将厚重的殿门一拉,关得严严实实。
心里直哆嗦,心里反复催眠,我什么也没听到,我什么也没听到!
云洛埙听罢却丝毫不见紧张,反而哈哈大笑,长臂将案上奏折一推,长身立起,朗声问道,“如此一来甚好,朕再也不用为这江山社稷、后宫纷乱忧心了。长轩你快帮朕好好算算,到底是谁忽然起了心思,要将朕这个失徳之君赶下台去,朕要好好谢谢他。”
司马长轩眉头紧皱,云洛埙的话太过自满,大有不把这事放在心头的架势。可他夜观天象得出的结论,也并非危言耸听。他不是那种嚼舌根的人,寻常时半句多话也没有。
司马长轩知道,云洛埙龙姿凤表,风采大异常人。从他俩初识之际,他便为之倾倒,并且私下为其卜卦,认定他为天命之君,这才出山忠心耿耿的随侍左右。
数年相处,君臣相得,他并不认为自己当初的判断有丝毫错误之处。可是近来天象的诡异变幻,实在令奉天命为圭臬的司马长轩觉得无所适从。
然而,无论从君臣之义,还是朋友之谊,他都觉得不该任由云洛埙那么自信满满的放任下去。身为国师,为信臣,为诤友,有些话即使云洛埙不爱听,他也必须尽到谏言的责任。
“皇上,天象有异已有一段时日,前些日子微臣曾有奏本,不知皇上可还记得?”
云洛埙微眯起眼来,司马长轩向来是一派云淡风轻,万事不萦于怀的样子,难得有那么严肃慎重的时候,看来果然是有什么大变动要发生了吗。
只是如今朝堂风云诡秘,后宫也是波澜层出不穷,他虽有凌云壮志,却碍于左右掣肘,很多事情有些力不从心。
方才他散漫玩笑,不过是没把司马长轩的话放在心上罢了。现在听他这样严肃认真的说来,心里倒也莫名沉重。
他慢慢踱至棋桌前,揭起盖住棋盘的一幅绢帛,伸出修长手指扣了扣玉石棋坪:“不就是紫薇星东沉,帝王星黯淡,还有无名异星,赤中带紫,扰乱星轨什么的……这些天象凶吉,是国师的看家本事,朕又不懂,国师只管对朕直言祸福便是。此时此地,别无六耳,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国师还有什么顾忌呢?”
云洛埙这话说的坦诚,也叫司马长轩有些宽慰。云洛埙素日里一贯的潇洒不羁,实则他心忧天下、堪称明君表率。
只是,再贤明的君主,手底下也有几个小人存在。
司马长轩挺起身子,温润眉眼中藏着一抹宽慰过后的无奈和担忧。
他深知云洛埙并未对自己的奏折引起重视,只得压抑住心内的叹息,沉声解释道:“紫微星乃帝王居所,中宫之象,前有红鸾星一分为二,取后星而代之。现有云气贯月,件件皆指向宫中将有大变的征兆,只是……星辰交错,命轨纠缠,祸福相依,此次大变。臣学艺不精,堪算数次,竟也难测祸福!陛下还是早做防范,好生应对才是。”
“不会吧,国师也有不能的时候?”云洛埙似是随意拈起一枚棋子,落入盘中残局之上。“以国师的解说,此次变乱,是发生在宫中?”
宫中的话,除了后宫倒是别无他处好生叛乱了。
司马长轩袍襟微动,深吸一口气道:“依微臣看来,若是天象应在宫中,相比天下大变,生灵涂炭,也许倒是一桩幸事。”
“以小易大,死几个女人,确实比死许多百姓要划算的多。那么按国师之见,后宫该如何变动方能上应天象,避灾趋福?”
这话一问出来,若是被后宫众妃嫔听到,不知该如何哭天抢地才好了!
云洛埙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将后宫众妃的生死全交给了司马长轩来处置。不可谓不信任,也不可谓不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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