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五人简单准备了些食品和饮料就出发了。山脚下是嫩绿的草地,人走在上面犹如踩在软软的地毯上,身边不时有几只小羊羔“咪咪”地叫着跑过。我和赵爱成走在前面,小裴她们姊妹落在后面十几步。
我问赵爱成:“我说哥们,你他妈怎么对赵助理说我和小裴吹了呢?”
“我还正想跟你说这事呢”赵爱成有点尴尬地说道。
我问:“说啥子?”
赵爱成说:那天我到军需上办事,赵助理问我你有没有对象?我说你有了。他又问我,你的对象是干啥的,我说是机械厂的。他说,你告诉小闻,叫他把那个对象吹了,我重新给他介绍一个,保他满意。我问赵助理是哪个?能不能先给我透露一点?赵助理说是林处长的妹妹,人家又年轻又漂亮。
我问赵爱成:“那小裴又是咋个知道的呢?”
赵爱成哎呀了一声,说:“我以为你肯定要同意的噻,别说你,就是我都要干。”
我气哼哼地说了句:“都跟你他妈一样”便没再说什么。
几个人一开始干劲十足,以为很容易就能上到山顶。哪知,已是中午十二点了,才攀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到达半山腰松树林边上的点将台,三姊妹都累得不愿意再继续向前了,我很不甘心,问小裴:“我们接着往上吧?”
小裴抬头望了望山坡,摇了下头,说:“你们去吧,我累得不行了,我就在这儿等你们。”
赵爱成一屁股坐到一块大石头上,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说道:“我也走不动了,要去你去吧”。
我赌气将所带干粮、汽水等通通留给他们,只用一个啤酒瓶装了些山溪里冰凉的雪水,手里掂着啤酒瓶,一个人继续往上攀登。
森林里,不时有山羊、野鹿、野兔等动物从我面前跑过,除了没有见到野马之外,著名作家碧野的《天山景物记》中写到的,几乎都见到了,但是,我无心观赏眼前的景色,内心只有一个念头__无论如何一定要上到山顶。
从山下看上去并不是很宽阔的森林带,我足足用了两个小时才穿越过去,出了森林则又在斑驳的岩石间手足并用,爬行了两个小时才最终到达山顶。
展现在我眼前的是连绵的雪峰,一座紧挨着一座,一座比一座高,一座比一座远。常年见到的,也就是被我踩在脚下的这座山峰,并不算是最高的一个,这情景,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这山望着那山高。”
我站立峰顶遥望远方,蓝天白云下,阿尔泰山脊梁上的积雪发出刺眼的白光;宽阔美丽的草原反变得模糊起来了,草原上的蒙古包更成了个个小白点;而县城和县城边上的团部已经看不清楚,只见到灰蒙蒙的一小片。
为了证明自己到达过山顶,我搜遍全身,从衣兜里找到六个在师教导队训练的时候用过的枪口帽注7,我将枪口帽放在一块大石头的凹陷处,再找了块小石板将枪口帽盖住,没作停留便又下山了。
回到半山腰,他们四个人还在一边烤火一边等我呢。小裴的三妹一见我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本来我们是要先回去的,就是姐嘛,她非要等你下山以后一起回,小闻哥你看,你害我们等了七个多小时,肚子都饿扁了。”
我一个劲地赔礼:“对不起,对不起,晚上我请客把你们的损失给补回来。”
小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读不懂她的眼神是娇嗔?是赞许?还是无奈?
傍晚时分回到小裴家,小裴的大妹问:“山上的紫外线那么强,你们就不怕被照黑吗?”
我说:“他们都怕但是我不怕。”
大妹问:“为什么呢?”
我瞧了眼小裴妈妈一语双关地说道:“因为我的脸皮很厚。”
只听小裴妈妈轻轻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其实,生活中的许多事情何尝不是这样?下定了决心要去做一件事,有的人还为了这件事付出了一生的精力甚至生命,但是,当他做完之后才感觉到,所做之事原来竟是那样的索然无味。
山脚下,军营里的人们一批批地来了又走了,又来了又走了。仰望过雪峰、产生过遐想的何止千人?万人?可是,如我一般登上过山顶的却为数不多。他们中肯定也有人为此感到遗憾,甚至有已经离开了多年、仍然幻想着有朝一日再重返故地,登上山顶一看究竟的,但是,他们不清楚而我清楚,山顶不过如此。
遗憾,未必不是一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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