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闷闷不乐地和赵爱成一起从他们家院子里出来,小裴母亲在后面叫住我:“小闻,你是不是缺钱花?缺的话就说哈?”
我知道她这是说的反话,只是苦笑了一下。
------------------------------------第二天,张世材、郑成学等人也陆续到了团里。
赵爱成骑着我那辆自行车到招待所来找我:“闻平,小裴叫你过去一趟”我一愣:这家伙昨天才去过小裴家一次,咋今天就已经这么熟了?也没顾上多想,从他手里接过自行车跨上车就走。
车钥匙上吊的小绒球还是小裴用彩色毛线给我做的呢。
赵爱成在后面大叫:“闻平儿,把你的车子给我骑哈?反正你在教导队也用不上”。
我“啊”了一声算是回答他。
小裴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见我进来,她没像往常那样高兴地给我倒茶让坐,而是低着头继续洗她的衣服。我站在她对面问她:“听赵爱成说你有事找我?”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把头埋了下去,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种非常复杂的表情,似乎预感到她要说什么。果然,听她说道:“嗯,想和你说件事”。
我问:“啥事?”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抬起头对着我,脸上带着微笑。这是何种微笑,我描述不来,只感觉与她坐在我床上时的那种微笑有着太大的区别,区别到足以让我铭记一辈子。
她低声说道:“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
尽管声音很小,可我听到这话的时候,胸腔却像是被人猛击了一下。愣了好几秒钟,这才好像刚反映过来似地对她说了句:“哦,那好吧,再见”。
说完,我头也没回就离开了她家。
躺在薛宏的床上,心里真是百般滋味都有。
因为小裴那古怪的母亲,我也曾犹豫过。每次到小裴家,正当我与小裴在她的房间里谈得正高兴时,她母亲要么进来抹下桌子,要么进来找个东西。我约小裴出去看电影她不让,逛马路她不准,似乎只要她一会儿不在,我们就会做出什么越轨之事一样。
曾经听到过这么几句顺口溜,也号称是八里庄的三大怪:“姑娘出门娘不找,小伙子翻墙狗不咬(叫),小姨子跟着姐夫跑”。
也许正因为当地风俗如此,小裴母亲才像防贼似的防着我吧。
在小裴母亲的眼里,我除了是一名军官,长得也不算难看以外,好像就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了。从认识小裴到现在,我几乎就没有给她们母女俩买过任何东西,这对于一个一般的干部尚且不能原谅,更何况我还是一个管着一百多号人生活的司务长呢。小裴母亲反话正说地假意关心我是不是缺钱用,其实已经是对我的一种暗示了,只是我没有察觉到而已。
可小裴自己又是出于何种原因提出与我分手?我真后悔没有大声问她:“为什么?为什么?”
薛宏见我唉声叹气,问:“嘿,哥们儿,咋了?”
我说:“吹球了”
他说:“吹了?哪个吹了?你和小裴吹了吗?”我“嗯”了一声。
薛宏坐到床跟前推了我几下,说:“哎呀,吹了就吹了嘛,有啥好难受的?还怕找不到?”
我气哼哼地说道:“你懂个球。”
他“嘿嘿”一笑:“我不懂?好像就你他妈的会谈恋爱一样”“来,起来,我给你看样东西”他边说边又扯了我几下。
我翻身坐起,薛宏从抽屉里找出一张黑白照片递给我。照片上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姑娘,背景是照像馆里的画布,画布上小桥流水,两只燕子穿梭在杨柳丝间,此刻,姑娘正面带微笑望着我。
我把照片递还给他,说:“不错嘛,是哪个?”
薛宏接过照片小心地放入抽屉里,锁好抽屉这才说道:“姓徐,离我们家不远”。
按部队规定服役满三年的战士都可以享受一次探亲假,薛宏却利用探亲的机会自费到外地去学习蘑菇种植技术,回来后,就在管理股的空房里用废弃棉籽皮种出了许多蘑菇,大家都感到很新奇。
团领导得知情况以后,不但报销了他的全部学习费用,而且还从团里拨出专项经费为他购置了许多设备,就让他专门种蘑菇,另外又特许了一次探亲假,他就在这次探亲时认识了后来成为他妻子的小徐。
------------------------------------我带着满腹的惆怅,和张世材、廖正天等十多名刚提干不久的年轻军官一起,来到师教导队。全师所有改行的干部都集中在这里,按照军事干部的训练要求进行改行训练。
师教导队就坐落在离哈州市约三十公里一个叫石盐湖的地方。这是一片戈壁上少见的绿洲,树荫下,一个用土坯垒成的大院子,院子旁有一口机井,高压线从戈壁深处远远地延伸到机井旁,风一吹,高压线发出呜呜声响。离院子不远处是军区军马场的一个场站,场站里的人五湖四海都有。他们亦工亦农,平日从事着农活,却按照团营连排班编制,按月发放工资。
戈壁滩上骄阳似火,地表温度高达摄氏四、五十度,将鸡蛋埋入沙子里,几十分钟就熟了。远远望去,戈壁深处犹如湖水一般波光闪闪,山峰、建筑物等通过折射形成“沙市蜃楼”忽隐忽现。人向前走,波光也随之向前,人永远也走不到波光跟前。
战士怕分散,干部怕集中。原本就从事着后勤工作的年轻军官们汇集在一起以后,整天的嘻嘻哈哈、吊儿郎当,全然没有了平日间在战士跟前的严肃样,我和张世材、廖正天三人仗着是队长的老部下,就更没把训练当回事了。
在一大片四周长满了庄稼的空地上,几十名改行干部在教员的指挥下进行着战术训练。刚才还静静的庄稼地里,一下子钻出来许多包裹着各色头巾的大姑娘小媳妇,她们神情各异地打量着这些灰头土脸的军人们,时而你推我一下,我搡你一下。
一些战术动作早就在进行正副班长骨干培训和上军校的时候练过多次了。在军校,我还因为战术动作特别标准,学校因此免考了我的所有军事课。
张世材和我一边并排向前跑着,一边小声地“亏啊亏啊,六啊六啊”地划拳,不时侧脸看一眼庄稼地边上站着的姑娘们。队长老郑跟在后面,虽听不到声音却看到我们在比划,他哇哇大叫:“你两个小舅子,他妈的搞战术还划拳,看老子不炸死你们!”
队长一边嚷嚷着一边装模作样地扔过来几个纸手榴弹,听见身后如炮仗似的“叭叭”响了两声,两人假装害怕似地加快步伐朝前跑了几步,又接着划。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