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煞有介事地说道:“我们村的那谁谁就是看到杂志上的征婚启事,只写了封信过去,就有个你们四川的女孩儿过来跟他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四川是不是特别穷啊?”
我一听就恼了:“去你妈的,你们河南有多富?到处耍猴的都是你们河南人!”“你敢和老子打赌不?老子这辈子啥人都不找,就专门拐骗你妹子去!”边说边往外面走。
张世材见我恼了,脸上有点挂不住,见我要走,只得讪讪地说道:“这就走啊?”
我说:“不走咋的?真叫我去河南拐骗你妹妹啊?走喽,老子要回去喽”两人哈哈一笑。
回到连里,天已经完全黑了。
-------------------------------没过几天,刘团长带着司、政、后三大机关的人来检查冬备情况。我见有机会讨好他,就叫龙世奎给我打下手,然后在炊事班一通忙活,使出浑身解数弄出来十几道菜。
吃饭的时候,团长指着桌子上的菜问连长:“这些菜是你们炊事班长的手艺吗?”
连长说:“不是,这是我们司务长的手艺。司务长轻易不下厨,做饭的手艺可是一等一的呢,每次干部帮伙都少不了他。”
听连长说“司务长轻易不下厨”,团长也许是自尊心得到了满足,他立刻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说:“哦,是吗?那快把你们司务长叫来,我敬他一杯。”
我本来就在连部外边候着,听到连长在团长面前替我说好话,心里非常感激连长,接着又听见说要叫我,我连忙进去挨个与工作组的人敬礼、握手,然后坐到了团长的对面,团长手里满满端了杯酒对我说道:“司务长,你做饭的手艺不错啊”接着他用手里的杯子与我的杯子轻轻一碰,说:“来,我敬你一杯,好好干。”
我毕恭毕敬地把杯子里的酒喝干了,又把团长的杯子倒满,然后坐下说道:“团长,谢谢你的鼓励,我一定好好干。”心里却说:只要你别再为那十几公斤皮芽子的事记恨我了就好。
-------------------------------二头送给我的小狗在我的精心喂养下,才几个月时间就长到十几公斤重了。脑袋圆圆的大大的,两只耳朵精神地竖着,尾巴立起来卷成一个圆圈,一身皮毛乌黑发亮,我因此给它取名“黑板儿”。
只要我在连里,黑板儿成天就屁颠屁颠地跟在我身后,很是逗人喜欢,它想吃东西了,就一个劲地摇着尾巴舔我的手、扯我的袖口,想喝水则轻轻扯我的裤脚。叫它坐它就乖乖地坐着一动不动,叫它打滚它就打滚。我离开连队,黑板儿总要追着汽车跑出十几公里,而我从外面办完事回连队的时候,它好像知道似的,早就在送我的地方摇着尾巴迎接我了。等车到跟前,它是又蹦又跳,兴奋异常,我下车去将它抱入驾驶室,它将头拱进我的怀里,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像是在哭,又像是在诉说什么。
原来放在司务处的衣被、帐册、香烟等东西常常被老鼠咬坏,睡到半夜让老鼠的吱吱声给弄醒,自从黑板儿来了以后,竟再也没有见过一只老鼠。
连队养的几条大白狗有两条被打死吃了狗肉,剩下的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有天,它突然跑去和团后勤处分给连队的一头半大公牛逗着玩。
黑板儿在公牛的后腿上轻轻咬一下转声就跑,公牛掉头就追,追了几步见追不上便只好停下来,这时黑板儿却又用嘴去叨公牛的尾巴,公牛的一只后蹄一抬,正好踢中了它的下巴,小家伙“格儿,格儿”叫着跑到我跟前眼巴巴的望着我,好像在向我告状一样。我摸摸它的下巴见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知道公牛可能也是和它闹着玩呢,便拍了下黑板儿的头:“谁让你总占便宜?下次小心点嘛。”
在这荒凉的戈壁滩上,人和狗之间,似乎都产生了相互依恋的感觉。
-------------------------------可是,当我又一次从团部报完实力回来,在黑板儿经常迎接我的地方却不见了它的身影。开始我还在心里骂这家伙:肯定是和小公牛玩得起劲,忘记来接我了。
一进司务处我就问亢小明:“我的黑板儿呢?”
他闷声答道:“在炊事班。”
见我狐疑地看着他,他又补充了一句:“可能都要熟了。”我赶紧往炊事班跑。
前几年,南方战事吃紧,北方也剑拔弩张,边防一线从不允许除军人以外的任何人靠近。现在,南方虽仍是炮声隆隆,北方的形势却已经缓和多了,逐渐开始允许干部家属来到边防一线。
原来的闵指导员,现在的闵股长老婆是第一个到马王庙的老百姓。
闵股长带着老婆来到连队说是来检查工作,实际上可能是让从未到过边防的老婆看看新奇。也不知他是怎么回事,一向就与老婆关系不好,这个时候却突发善心带着老婆下边防游玩了。
黑板儿自从来到边防以后,整天见到的就都是穿黄军装的战士,从来没见过穿花衣服的百姓。吉普车停在篮球场上,闵股长老婆刚把一只脚从车上伸下来,黑板儿就像是见到了怪物一样,冲上去就在她的腿上咬了一口。
闵股长倒是没说什么,可他老婆又哭又闹的。连长只好叫通信员把黑板儿绑在篮球架子上,许多战士都围过去观看。亢小明很想劝连长放了黑板儿,但一看闵股长老婆像个泼妇,便打消了念头。
黑板儿先是拼命挣扎,见挣脱不掉,就转过头望着院子大门的方向,希图它的主人能及时出现,然而,大门口空空如也,它转而又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周围的战士,但它失望地发现,人群中并没有谁敢救它,最后,它定定地盯着连长,就在连长将手枪伸向它脑袋的那一刻,它的眼泪随即就流了下来……
我快步跑进饭堂,炊事班已经把各班的饭菜打好了,桌子上就有一盘红烧狗肉,突然间,我难过得直想哭。 》≠miào》≠》≠gé》≠,
刘团长最爱吃狗肉,此前,他就多次流露出想叫连长把黑板儿送给他的意思,连长也对我讲过,无奈,我太喜欢黑板儿了,虽有心讨好团长却无法做到忍痛割爱。我想,连长打死黑板儿,既是为了安抚闵股长老婆,可能也是在借机表示对我的不满吧。
最终,黑板儿还是没有逃过厄运。
再说那公牛没有了玩伴,只好成天与院墙边上的一只木马玩,它一会用嘴拱一下,一会又用屁股去撅撅,似乎在说,看你它妈的也长着四条腿啊,咋就不会动一动呢?闻着闻着,突然,它就将前腿一抬骑到了木马上……
慢慢地,公牛的性情也变了,平白无故就会在篮球场上一蹦老高,看人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我对连长说,这牛怕是要疯,得赶紧宰掉。
连长说,那就赶紧安排炊事班宰掉吧,可别伤到人。我就和炊事班的战士们一起,在炊事班后面七手八脚把公牛的四蹄绑住,龙世奎拿把菜刀直接就把牛头给钜下来了。
在许多文艺作品里都有关于边防是如何艰苦的描写,所以,我就不再在我的故事中过多渲染了,但是您想,连牛都会疯的地方,人呆着怎会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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