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我两个还说这些。”
龙世奎问:“闻平儿,军校好耍不?”
我说:“好耍啥子哦?一点都不好耍,又枯燥又乏味,还不如在连里,老乡多才好耍。”
李卫星接口说道:“再不好耍嘛,你回来就是军官儿了噻,哪像我们,再过几个月就要向后转喽。”
几个人站了一会,说了会话便各自回去。我这才打开行李,一样样地收拾起来,亢小明帮着我把洗脸盆放到炉子跟前,又把几双鞋放到我的床底下。
刚收拾停当,老连长和新连长一起来到司务处。老郑一改往日的严肃,高声大气地说道:“司务长,你还有一次客没请哦,哈时候请我们?”老郑不再称呼我小闻,而是称呼我的新职务。
我说:“连长,啥时候都行,你说吧。”
我称呼老郑“连长”,李连长的表情不自然了一下,但随即也就恢复了正常,他说:“司务长虽然就是本连出去的,但也还是算新到任。老规矩,晚上连队做东,在小招待所给司务长接风,也顺便试试司务长的酒量。”
站长说:“那好啊,反正司务长记着欠大家伙一顿酒就是了。”
-----------------------晚上,连长让龙世奎炒了几个菜,又打开几瓶罐头。把在连里的干部和会谈会晤站的站长翻译等,一齐叫到一排头上的小招待所里满满坐了一桌。
我以前很少喝酒,并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有多大。七八个人每个都与我喝了一杯之后,我又回敬了每个人一杯,一连喝了一二十杯竟然还很清醒。倒是一排长历永强有点醉了,在酒桌上就提出要跟我“打亲家”。他说:“先打好亲家,等我们都结婚以后,如果生的都是儿子或者都是女儿就打干亲家,如果是一男一女就真的打亲家”。
历永强喝酒与众不同,大多数人都是酒倒入嘴里之后就赶紧咽下去,他却是先在嘴里抿一会儿,咽下之后还要再咂巴咂巴嘴。
站长很兴奋,主动提出先打通官。打到历永强那儿连赢了他三次,历永强不服气还要再来,就又划了三杯,结果历永强又全输了。他缠着郑站长替他喝一杯,站长不干,说:“本来酒场规矩是‘通官三不过,应官悄悄过’,我已经陪你多划了三个了,要不服气就再来”历永强就在哪儿叽叽歪歪的,原本站长先前是对准我的,这下掉转矛头对着历永强去了。
连长提了几句祝酒词以后就很少说话,其他人见连长不说话,便也不怎么开腔。我借着酒劲主动去敬他,我说:“连长,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帮助和栽培,来,我敬你一杯。”
连长端起面前的杯子与我碰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一饮而尽。历永强正在和站长纠缠,这时却嚷嚷道:“连长,司务长是站着喝的,‘屁股一抬,喝了重来’,叫他重新喝过。”
连长看了历永强一眼没吭声。我拿起酒瓶先把连长面前的杯子倒满,接着也将自己的杯子倒满并端了起来,他以为我真的要再重喝一杯,便说道:“算啦司务长,你坐下。”
我心想,连长本来是要试我的酒量的,这会倒劝我不要再喝了,莫非我已经喝多了只是自己不觉得?可我感觉很清醒啊,说不定是刚才敬他那杯酒使他很受用呢。想到这里我又端起杯子对连长说道:“连长,我人年轻,什么经验也没有,今后在工作中有哪点不对你尽管批评就是,来,我再敬你一杯。”
连长说:“哪里哪里,小闻你又有文化,又挺聪明的,相信你一定能把全连的伙食搞上去。”一边说一边又把杯中酒喝干了。
接连两杯酒喝下去,连长的脸色开始有点红润了。其他人见连长开始说话,气氛也就渐渐热烈起来,直到历永强吐了一地,弄得满屋子臭哄哄的才纷纷散去。 8(.*)笔88±,o
-----------------------第二天,军械员兼文书小杨主动过来发给我一支五四式手枪和八发装备弹。枪身干干净净,可能就是姚兴荣曾经使用过的那支。
我学着连队干部的样子,将手枪用红绸包好装入皮制枪套,平时挂在床头上方,开会、学习、看电影、查岗查哨时身穿四个兜干部服,脚登锃亮的黑皮鞋,腰扎武装带,身佩小手枪。
我记起龙世奎穿着从排长那儿借来的干部服和手枪套照像的时候,在心里默默许下的心愿,还想起鲤鱼跳龙门那则故事,心里多少体会到了点“春风得意”这个词的含义。
仿佛是突然之间,所有人的态度全都变了,不仅是比我晚入伍的战士对我毕恭毕敬,进门前,他们要先喊声“报告”,进到屋里还要规规矩矩地敬个军礼,就是一般的干部也是客客气气。
也不用再站哨和带哨了,而是查哨。就是由连队干部轮流值班,检查哨兵在没在位,检查带哨的班长副班长尽没尽责。
连队所在的这个土院子、迎春湖、边界上的芦苇,两排沙枣树……一切一切都变得亲切起来,这里,将不再是呆满三年至多四年或五年就要回去的地方,而是要长期工作和生活的地方了。
因为学制是两年,所以,我还得再实习一年才能正式转干,尽管这样,这也是我人生中的一次很重要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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