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捕头不说还不知道,经他这么一说,嫫夫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在那些尸体上,仔细一瞧,这才发现尸体的头颅虽然和身体连在一起,可总有些别扭,有的头颅在运送途中明显和身体分离了,如果不是被白布与身体裹在一起,早就滚到一边。
“可不是?一共十三个人没有一个例外。我们刚刚赶到小屋时还真吓了一大跳,满地都是身首异处的尸体,凝固的血块足足有一寸多厚,血流成河,那个惨呀……”
刘捕头想起当时进入小屋的情形心有余悸,浑身一激灵,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十三个人都死了?好可怜……这都是些什么人?”
“从衣着上来看,应该是官宦人家或者有钱人家的护卫,可从他们身上又找不到身份之类的东西,还要仔细查明才知道。”
“是谁这么凶残将他们杀死?”
刘捕头本来失去光泽的脸更加暗晦,漠然说:“根据现场的勘察,都是被同一个人用同一种凶器砍下来的,好快好歹毒的手法。现场几乎没有打斗的痕迹,这些死去的人身上也没有其他伤口,似乎都是在睡梦中被人砍了脑袋,是谁干的大概只有天晓得。”
“会不会是遭了强盗?”
刘捕头想想人命关天,心情十分沮丧,垂头丧气地说:“唉,南岭虽说荒凉,可一向太平,别说强盗,连小恶贼也没有一个,如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叫人烦心……”
“如此说来,他们还真是不幸。刘捕头这是要把他们拉到哪里?”
“还能拉去哪里,身份不明,没人认领又不能就地掩埋,只好先拉回县里的义庄停放,然后找人给他们画像贴在城门口,看看有没有人认识他们,如果再无人认领,就埋乱坟岗了。”
嫫夫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死了也不得安息,太可怜了……”
说到这里,刘捕头心情越来越烦躁,也失去了耐性,心烦地说:“不说了,不说了。我和几位弟兄们拉着这些尸体一直从南岭走到这里来,又冷又累,想来喝碗茶再上路。”
“刘捕头辛苦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小女子只是一时好奇才会多问几句,耽误了刘捕头喝茶,还望刘捕头见谅。”嫫夫人看到刘捕头露出沮丧和不耐烦的神情,识趣地不再追问下去,顿时恢复了老板娘的身份,好客地说:“刘捕头里面请。”
“恩,夫人,你也甭客气,我们来这里叨扰夫人也不是一次两次。”刘捕头应了一声,看到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提高声音吆喝道:“大伙也散了吧,没啥好看的,该干嘛干嘛去。”
“走了,走了,没啥好看的……”
捕快们开始驱散围观的人群。
围观的人闻言,滞留片刻,慢慢散去。
刘捕头领着几名捕快往前跨了几步,又像是醒悟了什么,停下脚步说:“我们拉了这么多死人就这么进去,给玲珑居带来晦气可不好。罢了!也就不进去,在路边喝碗茶就走。”
“看你说的?捕头多虑了。”嫫夫人脸上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说:“我们开门做生意的不能怠慢远来的客人,哪能忌讳这么多?还请刘捕头和其他几位爷宽下心,进屋坐着慢慢喝。”
嫫夫人的热情刘捕头不是不知道,当下也不作推搪,客气地抱拳道:“夫人有心了。”
“刘捕头请——”
嫫夫人领着刘捕头和捕快回到玲珑居,看到也没有空出来的桌子,便在近门的地方加了一张桌子招呼他们坐下,吩咐伙计给捕头和捕快沏壶雨前龙井,又招手唤过一名伙计轻声道:“死者也是客,冤死异乡甚是可怜,你到后院拿些蜡烛香火烧给路边那些死了的冤魂。”
“夫人,我这就去办。”伙计点点头往后院拿东西去了。
玲珑居除了招待来往的行人外,对那些路过这里的既不是人又不是鬼的尸体也一视同仁,对这些尸体极为尊重,通常在后院准备了一些香火蜡烛供养尸体,这一次来的是最多的一次,一共有十几具,也够伙计一阵忙活。
伙计根据尸体的数量拿来十三个海碗,装上大半碗米放在每一辆平板车的面前,然后在海碗里各插上两根燃烧的小白烛和三根檀香。伙计一边做这些事情,嘴里念念有词:“来就来,去就去,好好地来,好好地去,早去早超生。”
尸体太多,伙计的嘴皮子也麻了,仍是一丝不苟地叨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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