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琼佯装嫌弃道:“你说那个傻大个啊,泥利这个人脑筋死得很,非要说他是草原上最威猛的狼,我看也不过如此,光会用蛮力,指不定被人家四两拨千斤呢。”
皇后一指头戳在她脑门儿上:“你呀,嘴上说着不嫁,人家说的什么怎么记得这么仔细。”杨琼装作没有听见,问道:“嫂嫂,你可知道明日那斯忽对的是谁?”
“听亓京说,好像是无妨。”萧颍回忆了一下,认真道,“应该是的,第一天位云宿对手是六道领主烛小卿。”
“烛小卿?”皇后忽然睁开眼睛,“那云宿的功力较无妨如何?”
“若是比剑,那二人平平。只是云宿内功深厚,且善用暗器,故而比起无妨,更胜一筹。”
“暗器……”皇后想起比武第一日时,承天台上惨烈一幕,不由得心头一紧,唤过陈萱道:“你去同裴亓京说,立刻把名单换了,让云宿去对那斯忽,烛小卿安排和无妨一场。”
萧颍和陈萱皆大惊:“这又是为何?”
皇后皱眉道:“即刻去办。”
她抿唇不再说话,杨琼冲萧颍使了个眼色,萧颍会意,告退道:“颍儿这就回去了,母后好好歇息,明日还要观赛的。”
蹑手蹑脚回到丹园,杨广已经睡下,呼吸均匀绵长,萧颍不禁一莞尔,他一向浅眠,唯独喝了酒才会睡得如此深,伸出手去替梦中人掖好背角,她才叫彬儿伺候自己去洗漱,同时也吩咐九歌去侧殿铺床,她今晚就不宿在他枕边了。
悬蛛挂月,夏夜的最后一抹闷热被习习夜风吹散,月华如冰露照上台阶,凉如洛水潺潺,杨琼阖门而去,偶然间瞥见半开的一扇窗户上,系着一根银线。
陈萱且将回卧房,却听皇后在身后道:“你说的果然没错。她的确是没了孩子。”陈萱没有转身,声音清低:“皇后娘娘莫要伤心,只是可怜晋王还不知晓此事,若是知道了……”
皇后的鼻息越来越沉重,微微的鼾声隔着轻盈的纱帐,陈萱反手阖门,走到窗下,将那方才将萧颍绊倒的银线取下,似是无可奈何地微微叹了口气。
【四】
天才蒙蒙亮,唐家所租下的大宅后厨就开始忙碌起来,一群下人之中,俨然立了一人衣冠楚楚,自然是精明持重的唐家总管唐慕礼。他今日也是要参与最后的比试的,早早起来练功舒展了筋骨,还有时间换上一套府内的便服,来到后厨盯着。
唐家此次人丁大抵来了将近一百人,后厨总共五人,外送的新鲜蔬菜还没到,蒸屉里的白玉蒸饼已经散出阵阵馥郁的香气。日头在云后透着鱼肚白的时候,唐家上下除了最小的七岁的唐七巧,都已经洗漱完毕了。
唐慕礼背着手站在桌前,看着仆人们将一道道热气蒸腾的糕点和汤水考究地摆放上桌,一边有条不紊地问道:“公子昨日提的绿豆糕买到了吗?”
“老爷一会儿要喝茶的,前日不是送来一饼雨前吗?”
“粥是稀了些,别人不打紧,夫人那一碗速速加了小米去重煮,先上一碗我早上叮嘱你备下的玉露长生汤去端来,冰库的桂花若是有,且撒上几岁,记住,洒上的时候汤要四分热。”
说话间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大盆粳米粥,两屉白玉蒸饼,汉宫棋、胡饼、秋葵果以及各色果盘,不一会儿唐七巧也揉着眼睛来到桌前,这是唐肃礼同黄饴的独女,亦是唐肃礼最小的女儿,出生的那一年,恰逢唐肃礼夺得武林盟主之位,故生来就是唐家上下至宝,故也没有从祁的字辈,恰生乞巧节的她,便取七巧为名。
唐七巧一来桌上的气氛就欢愉了许多,唐肃礼一把把宝贝女儿抱上膝盖,手上拿一个汤峪绣团给她揉着吃,唐慕礼忙又催着厨娘把牛乳端上来,亲自调上枣花蜜,想用勺子喂给她吃,却被黄饴接过:“管家,还是我来把。”
唐慕礼微笑道:“有劳嫂子了。”
唐祁斐素来早上不爱吃这些面食,只端了桌上一碗有些凉过头的紫芋粥,就着绿豆糕用了半碗便觉得有些过饱了,便轻声吩咐思思道:“让后厨煮一碗山楂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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