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骏看着那双黑眸中看透生死的安然时,小小地震惊了下。这个人绝对没有问题,因为他根本没有必要骗他们。
“棨儿,你说大雪封山你没来过,我确信也没见过你,但是村口寡大娘我问过了,她说那天送樊华来的人,的确是你。”百里言良皱着眉,沉着脸,看向百里骏。
百里骏刚想开口,就听到流年自言自语到:“不对,不对……那个人应该是万俟未……”
“什么?!”百里骏和百里言良异口同声到:“万俟未?!”
“你们也该知道,万俟未的易容堪称一绝……寡大娘年老,眼睛看不清,那又是大雪天,张嫂也不一定看得出来……”流年闭着眼睛,努力回忆着,面容攀上一丝丝痛苦。“我隐隐约约记得,他把我推下去的山崖是在山南。他为什么大费周章要把我弄过来,原因就应该是离这边近……”
白泽昭推门进来,问到:“流影现在在哪?”
几人互相了解情况之后,发现白泽昭和流火的推断与流年的推断大致相符,于是就准备动身去往山北张川家。
烛浊山山北张川家
风名扬艰难地站起身,强作没事,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万俟未跟在他身后,担心到:“陛下,您留在这儿吧,我带两个人去就行了。”
“不,不行……”风名扬忍着肋骨在腹中搅动五脏六腑火烧一般的剧痛,挣扎着系上多年未穿过的黑色斗篷,拿上银色的鬼面具,扶着墙一点一点往外挪。
乾安城郊若碧小馆
“水瑶姐,这就是以前哥哥的房间吗?”何成安眨巴着眼睛,在湛白阁里东瞧西看,好不新鲜。
越水瑶的笑容异常温暖。回忆起那些日子,她就总是忍不住傻笑起来。“是啊,你翻翻他抽屉,里面应该还有他的刻刀和雕好的小物件。”
“噫,真是的,以前议事全在你的房间,他怎么就不肯让我进来呢?搞了半天是金屋藏娇哇!”何成安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梧桐木,上面的线条已经逐渐清晰,看上去似乎是……她的侧脸?
越水瑶拿起掸子,轻轻掸着各处的灰尘,笑得如沐春风:“是啊,你不知道成杨那段时间,拿着木头天天刻人脸,执着于刻出一块全家福来。可谁知,偏偏就是你,他怎么也刻不像。后来入朝做官,事情渐渐多了起来,他也就忘了。”
“真的好多我……”何成安感叹着,拿起一块木头看看,再换一块看看,发现这一抽屉十几块木头上,都是她的容颜。那一刹那,她简直感动得想哭。
“是不是很震惊,以前从来不知道你哥哥还有这个技能呢。”越水瑶放下掸子,打开了窗子,准备给这屋子晒晒太阳。
就那一瞬间,一股浓浓的冷香扑面而来。
越水瑶只来得及把气沉下去,能保持着自己清醒。
只听身后“砰”一声,是何成安手里的木块掉落的声音。随即何成安低声呜咽了一句:“水瑶姐……”然后就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越水瑶浅浅地吸了口气,突然发觉,这冷香的味道好生熟悉。她慢慢转过身子,看向门口。
门口站着的人一身黑色斗篷,脸上覆着一张鬼面具,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之下,看起来异常狰狞可怖。
“师……父?”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那男人低低地笑了句:“璇儿。”
“师父!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她惊喜地开口,一兴奋顿时忘记闭气,吸入过多冷香,使得她腿一软——
就在那时,一根银针没入了她的身体,帮她闭住了气。
那男人还是低沉地笑着:“璇儿傻。”
“呜呜呜……师父……师父才傻……”她终于迈开步子,扑进了他怀里。
男子轻抚着她的发心,拼命压制住喉头时不时冒上来的腥甜,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坚持住。
然而有些事情,却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他刚想开口笑她一句,血却先一步冒了出来,吐了她一脸。
“师、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师父,呜呜呜……”越水瑶只感到脸上一热,一摸,竟是一手鲜血,被吓了一跳,连忙看向抱着自己的男人。
男子赶忙推开她,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捂着嘴,可鲜血还是抑制不住地从指间倾泻而下,染红了白桦树地板。
“师父你受伤了……”她胡乱抹着脸上的血,睁眼看到的却是他面具缝隙之下,那削瘦的颌骨,和苍白如纸的皮肤。
只那一眼,便再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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