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为,只要他在身边,她就不会再被别人欺负了。
可他只挡住了第一下,却没料及还有第二下。
“安儿!”白泽昭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心疼得手直抖,眼睁睁看着面纱下她的伤口破开一条细缝,血色的液体从中流出,浸染了那条白纱,似是绽开了一朵月色下的忆安花。
何成安左脸上火辣辣地痛着,她却只感觉到了血流出,然后变凉,滴落。
她怎么不知道他心疼。他心疼她的样子,心疼她的表情,心疼她的眼神。
“……”她的眸子渐渐沉下死一般的寂静,然后一把搡开他,钻进人群,消失于人流之中。
流巽拉着流坤从一大片人群中挤了进来,还在想这是什么表演怎么这么多人呢,结果抬眼就看见了被包围在中心的那个白衣男子。
流坤眼尖,戳戳流巽,指着那人喃喃到:“你看那不是……将军吗?”
“咦?”流巽几乎是脱口而出:“将军!您又表演舞狮呢?!”
白泽昭一听这声音,顿时愣住。流巽不是在……哦他忘了,他把他调回来了……
人群霎时间开始骚动,民众们嗷嗷叫着:
“白泽昭将军吗?”
“将军也出来玩吗?”
“将军……”
转身去看,百里骏早就拉着越水瑶消失掉了……那他是不是也该……跑路?
白泽昭狠狠瞪了流巽和流坤一眼,点足上树,身影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流巽觉得白将军那个眼神只表达了一个意思……就是“你给老子等着看老子明天不削死你”……
白泽昭立于某客栈顶楼,目光仔细地扫过街市上每一个人的身影,细细搜寻着他闹脾气的小媳妇。
她倒是无知无觉,一直在街道上穿行,毫无察觉已经被盯上了。
月色如水,浇了她个透心凉。
她想,自己真的很任性。他们明明只是如往日一般笑笑闹闹,而她却当了真,死别扭着跟人瞎闹赌气煞风景,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为什么她要散发着让人心情变糟的戾气……为什么她要处处说话带刺……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她对他已经霸道到这种地步了吗?就连他姐姐站在他身旁,她也会觉得扎眼……
水瑶……水瑶姐心寒了吧……自己怎么会是这样子的一个人……
不知不觉走过了鹊燕桥,周围一切红火、热闹、喜庆似乎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一身素色一群,只独绣一枝头的米色玉兰。被血染了大半的白色面纱掩住了过往她的脸,她不再是卫寒澈或是离安。
她孑然一身,穿过只属于他人的喧嚣,似坠落人间的上仙,避让着一切只属于人间的东西,悄然隐入孤境,享受着独属自己的寂然。
推开一扇扇封尘的大门,拨开一串串玉影的冕旒,踏着一阵阵淅沥的雨岚。她就好像真的要退隐人间,绝尘入天。
待到心里平静下来,已经到了熙月江边。
她取下面纱,面朝着江水,把脚下松散的皑皑白雪踩得“咯吱咯吱”直响。
万家灯火都在对面,亮堂得好似要烧起来,融了这冰封几尺的熙月江。而她却孤单一人,留在这灯火阑珊的背后,望着冰面上的惨白月光。
远远的,她似乎听见有人唤她:“安,安。”
鼻尖萦绕着一股陌生却清新的香味儿,冷冷的。
她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去,只看到一个身影向她走来,眉目渐渐清晰……
耳边传来幼年时父亲沧桑的声音:“寒澈,为父从来不想送你走,而这也是下下之策,你一定要……”
话音未落,却又转成了流影稚嫩的童声:“嗨,我叫青枲,你叫什么?我们一起玩吧,我对晋夕可熟啦,我带你去……”
流影的声音渐弱,转而响起的是百里骏焦急的哭声:“澈儿,澈儿你怎么那么傻,做不到就不要做了,为什么要拼命……你傻啊知不知道……”
渐渐盖住百里骏接下来话语的,不是白泽昭,却是另一个她从未听过的男声。
他说,安,你得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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