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安。
或许是命中注定。但并没有人想要这样的注定。
流影丢了这把匕首,他死心了。
百里骏拾起匕首,端详了好一阵,忽然觉得脊背发凉。依他的判断,刀尖上那断断续续的透明物质,应该来自流影的眼睛……
前所未有的惶恐扑面而来,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滔天洪水般的绝望掩住,再不见一丝光影。
白泽昭听见身边人凉透了的声音:“昭,流影他,可能……看不见了。”
白泽昭心底一震,强制着自己要镇定。瞥了一眼大敞的窗户,他尽力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扶着桌子说:“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脚印,顺着西面走吧。”
来自往生的风,吹散了现实的霰,弥漫了天空,模糊了世界。
冰粒随风狠狠砸在脸上,又疼又冷。两人随着渐渐被覆住的脚印深深浅浅地摸索。
百里骏咬着牙把深埋在雪中的腿拔了出来,看着右前方同样走得艰难、被埋了半截腿的白泽昭,突然停下,在风雪中大喊到:“昭!”
白泽昭抹了把脸上快要结成冰壳的雪霰粒,回头问到:“啊?”
“如果……如果流影死了,你会不会开心?”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自己都不太听的清。
“你说什么?”白泽昭挪到他身边,贴在他耳边,问到。
百里骏咬咬牙,豁出去了,他就是贱又怎样?“老子说,要是宁青枲他死了你他妈会不会高兴点!!”
听着耳边男人声嘶力竭地吼着,白泽昭定在原地。
如果流影死了,他会不会开心?
可他只愣了一秒,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抡起拳头狠狠朝百里骏的脸打去,暴跳如雷:“你他妈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百里骏根本不躲,任由他把自己打倒在地,再爬起来,转头啐掉嘴里的血,右手指指他的胸口,再戳了戳自己的胸口,咆哮到:“我在想什么?我怎么知道我他妈一天到晚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老子满脑子都是肉欲?!那以后你别他妈腆着脸来求我!”
“……”白泽昭小心翼翼地拉了拉百里骏被雪糊住的手,解释到:“是,我从个人感情上我是想他死,想他从出现的那一刻就死掉。但是如果从家国的角度,为了以后能够牵制住宁……”
“行了,”百里骏挥挥手,打断他,“我不想听你但是,赶紧找。”
白泽昭看着面前脚深脚浅艰难移动的男人,忽然微微扬了扬嘴角。他是得对他好些了,不然哪里来这么包容他的人。
百里骏抬手装作抹脸上的雪,实际上却是在抹如何也止不住的泪水。
他多心疼白泽昭和何成安两个人啊!他完全可以推掉何成杨的邀请,不来接这个烂摊子的,但是就是怕没了他,他俩会出事,他才跟着来。现在白泽昭这个没良心的倒好,得寸进尺跟他干起来了!他迟早有一天要弄死这个傻逼!
想到这里,他却又笑了。
反正他认定了,这个傻逼没了他绝对不行,说他死皮赖脸也好,他大概这辈子都要留在他身边了。
就这样吧,他也活得蛮快乐的。
……
“……嗯……”何成安撇撇嘴,伸手拂开挡在自己眼睛上的手,睁开眼,嘟囔到:“你干嘛呀……”
旁边的人却没了声音。
她歪过头看他,却发现他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两条眉毛却还紧皱着。她伸手抚上他眉间,摩挲着手指,想要替他抚平了那条条深沟重壑般的褶皱。
他们之间,算不上平淡,说不上坎坷,但磕磕绊绊,这么多年了,这么多事了,她病了他还能趴在床边守着她,是多求之不得。
“昭……你知道我多爱你吗……你摔门出去那一刻,我觉得天都塌了……你喊我公主殿下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都死掉了……”她明明、她明明是笑着的……可为什么眼角下的枕巾却湿了呢……
白泽昭颤了颤眼睫,缓缓睁开了眼,露出一个慵懒的笑容:“心都死掉了还乱摸我。傻安儿。”
他的睫毛刷过她的手心,弄得她痒痒的,“咯咯”直笑:“你烦人,不准逗我。”
“傻安儿。”他俯身吻了吻她的眼睛,语气里满是心疼:“你气死我了。”
她被他吻得心里直颤,一听他的话,更是听得心里发麻,不禁嫌弃到:“噫,你好矫情。”
他也是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不禁也是矫情得自己头皮发麻。“我、那我以后不说这样子的……”
“你说嘛!”她几乎是要跳起来,扯着他的手卖萌撒娇轮番上:“我可喜欢你矫情了!我特别喜欢你矫情!”
“……”他该说什么好……难道要说“那我以后只矫情给你一个人看”这种话吗?可想想都觉得肉麻筋麻哪都麻……
公主殿下邪魅狷狂拽霸气炫地勾了勾白将军的下巴,幽幽地说:“将军,你在卖矫情这条路上,可是前程似锦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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