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就说道:“从前在宫里就知道姑姑医术了得,如今我进了这王府,有好些年没有见着姑姑了,姑姑身子可还硬朗着呢!竟然一点不嫌老。只是劳烦姑姑大清早就走这一趟,我心里好生过意不去。”因又向一旁的蝴蝶吩咐道:“你这孩子,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姑姑倒茶,也不知姑姑爱吃什么,就把准备的那些点心都拿过来吧。”
蝴蝶答应着就放下王婆子的药箱匆匆出去了。
王婆子看着蝴蝶走远了,左近又没有别的人,才低声说道:“夫人,张大人叫老身给夫人捎个信儿,自从上次听说夫人挨了打,他忧心如焚,巴望着见夫人一面儿呢,有些话要当面给夫人说呢。”
王夫人眼圈就红了,道:“到底还是表哥待我不同于旁人,我在这王府里头,不知道的人,还想着我怎样风光呢,其实过的什么日子呢,那些糟心熬煎只有自己心里清楚罢了。只是一入侯门深似海,如今又在这西苑里,那里能想见就见得上呢。”
王婆子皱眉沉吟道:“夫人说的是,如今在这里,想要见一面确实不容易。”
王夫人继续又往外倒苦水,说道:“林家先后把两个女儿都送进来,先那个一味的刻薄寡恩,张扬跋扈,目中无人,那几年的日子我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好不容易死了,不想又来了一个,这一个倒是会做低伏小,做狐媚子哄得王爷日日与她欢好,大白天的都一起做那种事儿。”
王婆子啧啧称奇,道:“竟然有这种事儿?”
王夫人点头道:“我来了王府这些年,好歹也有几个心腹,这话都是王爷身边的奴才们说的,怎么会是假的呢。”
王婆子道:“夫人也该早作打算才是。”
王夫人不解道:“做什么打算?”
王婆子道:“自然是养下个一男半女,以后不管别人怎么样,至少夫人在王府里的地位是保住了,后半生也有了指望。”
王夫人滴下两颗眼泪,抽抽搭搭道:“果然还是姑姑最疼我,才会对我说这样掏心掏肺的话。可是就是要养孩子,也不是我一个人说养就能养的啊,姑姑不知道,一个月里,王爷连一个晚上都不在我屋里过夜也是常有的事儿。总是这样子,何时才能养下孩子呢?”
王婆子道:“夫人难道就没有动动别的心思?”
王夫人故作不懂,问道:“什么心思?求姑姑教我。”
王婆子道:“以前宫中妃嫔为了固宠,都会用帐中香。”
她只说了一半便不说了,王夫人顿了顿,道:“姑姑不知道,王爷的心思深着呢,用这种法子,若是被发现了,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王婆子皱眉道:“那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王夫人一时也皱着眉头只管出神。
王婆子便又道:“夫人好歹快点给我个话,我也好回去跟张大人说啊。”
王夫人急道:“别说我身上有伤,就是没伤,也出不去啊,怎么能见面呢?”
王婆子道:“夫人在宫中,大概也听说了,小皇子只怕是保不住了,张大人的意思,等那件事儿一出来,只怕宫中各处都要忙乱起来,钦天监也势必会入宫办些推演天象的差事。只要夫人点头,张大人说,办法他来想。”
这个王秋桐从前未入宫前,就与表哥张耀祖有旧,原指望着在宫中当几年差,就被放了出去,不承想后来被指给了晋王做妾室。她初入王府,倒也是满怀雄心壮志,可是这几年来,不管她如何做,晋王对她一直都不大待见,今见表哥托人来传信儿,说要见自己一面,怎么会不明白她表哥打的什么主意呢,她自己心里也渐渐萌发了别的想头。虽然想要利用张耀祖,又在心里暗骂她表哥也太大胆了些,有那样的想法真是作死。她心里更知道这件事儿若是做的不够隐秘,让别人知道了,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一时迟疑不决。
王婆子听见外头有脚步声,知道蝴蝶来了,就忙说道:“夫人既然拿不定主意,我三日后还要再来,夫人且好好想想,到时候再告诉我吧。”
王夫人点头道:“如此也好。”
王婆子就拣了几样点心吃了,又喝了一回茶,这才看视王夫人身上的伤。因为医婆主要是给妇人看病,所以擅长的多是妇科千金,对于这种跌打损伤就不甚了了,王婆子进来前,原就是有准备的,带了些专门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一面亲自给王夫人敷上膏药,一边又开了一张活血化瘀的汤药方子,命抓来吃着,临走前,又当着蝴蝶说道:“夫人只管安心养伤,汤药莫要嫌苦,要按时吃,老身过两日再来,看情况再调整药方吧。”
王夫人就命蝴蝶道:“姑姑远道而来,外面又天寒地冻的,拿十两银子出来请姑姑打酒吃,好生替我送一送。”
王婆子来给王夫人看病,王府里原是会支付诊费并车马费的,算起来也不过就三四两银子钱。王夫人如今要打赏她,一开口就是十两,出手果然阔绰,王婆子心里欢喜不已,嘴上就道谢不迭。
蝴蝶就领命拿了银子,送王婆子出了梧桐院。王婆子就说:“外面冷,姑娘快回去吧,出去的路老身都知道,方才是从文杏堂那边过来的,老身如今还得再去那边一趟,交涉好了,才得出去呢。”
蝴蝶乐的不走那一遭,就笑吟吟的答应着,看着王婆子去了文杏堂方向,就仍旧回梧桐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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