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蝉苦笑道:“虽然略压了压白宋锦袄子的颜色,到底还是太清素了。”说着就拿了出来,服侍林秀莲穿上。
林秀莲便走到外间拿出誊抄好的那篇贺表,携着萤萤,迤逦往文杏堂去。
上次挨打至今,林秀莲已是十余日未曾出过门了,这一出了院子,只觉得恶寒袭人,禁不住就打了个寒颤,萤萤见了,说道:“奴婢拿个手炉给小姐捧着吧。”
林秀莲道:“那你快去吧。”自家站在晩隐居外等着。眺望周围景致,原先还有些树是不曾落叶的,如今都是光秃秃的了,触目皆十分萧条,只有她自己院子里那一片竹子苍翠依旧。
碧空如练,连一片云彩都没有,太液池水沉寂清冷,因没有风,故而涟漪也少有,青水映衬着碧空,益发沉郁。萤萤去的倒是快,不多时就捧了个手炉回来了。
林秀莲便把手炉搂在怀里,自是觉得温暖了许多。
小香山原就是个土丘,当初修建西苑时移来些石头在其上,修成的人工山,树木不多,不过是种了几种花树,只是这个时节,多已凋零。
文杏堂外那几株银杏如今叶子亦落尽了,在那青石板地上铺了厚厚一层金黄,也无人打扫。唯有当中那条通往正殿的路上扫的一尘不染。
林秀莲进来时,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几个小内官在廊下坐着。林秀莲径直走到大殿前,张茂林不知从那里转了出来,笑着向她行礼,“王妃来了。”那几个小内官面面相觑,面上神色都有些怪怪的,也都怪声怪气的跪下去磕头问安。
林秀莲心里微觉奇怪,只得笑着让他们起来,又向张茂林道:“前日王爷让我誊抄一篇贺表,如今写好了,拿来给王爷,王爷这会可在书房里?”
张茂林神色便有些尴尬,顿了顿,又不好不说,只得陪着笑脸道:“王爷在里面,只是午膳时候王夫人来了,这会还未走。王妃不如到偏殿里等一等,奴婢进去通传一声。”一脸为难的笑望着林秀莲。
林秀莲微微一怔,又勉强笑着道:“原来是这样,那就不用通传了,烦请公公代为转呈就好。”说着把手炉交给萤萤,从袖子里掏出那张贺表交给了张茂林,正要走,却听见身后大殿的门打开了。
杨铎拉开门,站在门槛内,脸上淡淡笑着,道:“我正要问你呢,你竟然来了。前两****新得了一些茶叶,差人给你送了两罐去,你尝着可还好?”言罢匆匆给张茂林递了个眼色。
林秀莲被他一问,神色便有些讷讷的,不明所以了,因为并没有人给她送过茶叶。
张茂林忙笑着道:“奴婢该死,这两日忙着,就给忘了,今天早晨还想着给王妃送过去呢,又一直不得空。”
杨铎便道:“既然没送,就现煎一壶来,王妃尝着好,再送过去也不迟。”
晋王话已如此说了,林秀莲也不好走了,只得随着杨铎进了大殿。
大殿正中是一张八仙桌,两把太师椅,两侧各摆着雕花红木椅子并高脚小茶几,四壁悬着些山水字画,另外装饰着宝瓶香炉盆景,不必细表,林秀莲是来过一次的。
这会西进间的隔扇半开着,杨铎径直走了进去,林秀莲随在他身后进去,这里就是杨铎的书房了,林秀莲还是第一次进来,禁不住四处张望一眼。刚抬头,就看见那扇白石素漆屏风后头走出一人来,正是王夫人,她一边挽着头发一边往外走。
杨铎只淡淡道:“你先回去吧。”
王夫人应了个‘是’,走到林秀莲身旁,只匆匆一礼,便出去了。
林秀莲心里极不适宜,也只得按捺着,脸上就笑不出来了。
杨铎似乎浑然不觉,站在南窗下的大书案前头,望着林秀莲道:“你很怕冷吗?这会就穿了这些衣裳,连手炉子都拿出来了,过两日下雪了可怎么办?”
林秀莲道:“妾身是有些畏寒,就比别人穿的多了些。王爷怎么知道过两日会下雪?”她打量杨铎的穿着,他未戴冠子,单髻上只罩着网巾,穿了一领水碧色海水崖纹圆领罗袍。
杨铎顿了顿,道:“钦天监那边说的。”
林秀莲想了想,道:“妾身听说钦天监负责观察天象、颁布历法,怎么会知道天气呢?”
杨铎打量着她,淡淡一笑,才慢慢说道:“推测天气原就隶属于勘察天象的范畴之内。这原也算不得什么。有经验的监正还能推测出一个月后的天气情况呢。”
林秀莲含笑道:“原来如此。”
杨铎便又道:“你既然怕冷,里头有炭炉子,更暖和些。”
林秀莲便跟着他绕过那扇白石素漆屏风,内间当地放着一个云白铜大火炉,里面燃着寸长的银炭,果然更温暖些。靠北墙放着一张罗汉床,南窗下一张青石条凳,上面一溜摆着四盆花,两盆白山茶,如今正开着,还有一盆兰花,一盆瑞香。
杨铎闲闲的在罗汉床上坐了,林秀莲因为方才王夫人的缘故,就不往罗汉床前去,先走到那南窗下,因为条凳是近窗放着的,光线反而不如里面的好,但见一片晦明中,那茶花寂然绽放,花瓣衬着浓绿的叶片,如冰绡般洁净可爱。林秀莲禁不住由衷赞了句,“殿下这几盆花养的真好,只是兰花与瑞香喜阴暗潮湿,放这里正好,山茶却要多搬出去晒晒日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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