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零十六天，每个夜晚，我一闭上眼睛，你和她的脸就在脑中交替出现，你的笑，她的眼光，都让我无法入眠。

他慢慢地坐了下去，手指轻抚着她的脸，又挪到她的唇上，软软的唇，听说你不能说话了，你瞧，这也是我的罪孽，林累了你们，一个一个都这样受苦。

医生怎么说，为什么不能说话了呢？以后怎么带宝宝呢！

她的呼吸浅浅，又均匀，她不安地蹙了蹙眉，动了动唇，却无声音发出来。”清媛。”他俯下身去，亲吻着她的唇瓣：”好好地活着，我要走了，所有的钱，已经过到了你的名下，以后，我再也不会回来了，如果可以，找个好男人结婚吧，大卫也行，方少君也行，如果他们不虐待我们的孩子的话。”

窗户没有关紧，有冰凉的风吹了进来，吹到沈清媛的脸上，她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

那门正缓缓关上，空气里，有熟悉的、他的味道！

梓逊！她一个激棱，猛地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光着脚就追了出去！

在外面守夜的柳素洁被惊醒了过来，看到沈清媛光着脚，穿着单薄的衣站在走廊上面，连忙跑过来拉着她就往病房里走：”快进去，你不能吹风的！”

沈清媛焦急地摇着头，想说：我看到梓逊了！

可是，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她痛苦地拍打着自己的喉咙和嘴巴，为什么不能说话？你快喊啊，喊他的名字，让他快点回来，让他留下来！阳阳和月月不能没有爸爸，自己，不能没有他！

她那样使劲地拍打着，声音清脆在空中回响。”清媛，你怎么了？别打了，到底怎么了？”柳素洁焦急地问道，沈清媛却跺了跺脚，推开她，撒开腿就往楼下跑去。”回来，快回来，你没穿鞋，怎么能下楼？”柳素洁急了，虽然大楼里面有暖气，可是穿着单衣光着脚怎么可以？

沈清媛疯狂地跑着，泪如雨下。

林梓逊，你的心真的变得这样冷了吗？你都不愿意让我看你一眼吗？这些天你过得好不好？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你心里的痛，有没有淡一点？

大楼外面，一片晶莹雪白。

月光正在这洁白的大地上跳舞，星星闪耀，灯光妩媚。

外面，无数脚印延伸到各个方向，像这雪地里盛开的绝望花。

梓逊，你去了哪里？她大哭了起来，抬腿就想往外走，门拉开，那冷风吹进来，她突然就大喊了起来：”熊猫，你到底要去哪里？你都不看看小熊猫吗？”

声音从细细的喉咙里冲出来，这突然暴发的力量，积蕴许久的力量，在一瞬间冲破了她的胸腔，在夜空中炸响。

门，被重重地弹上，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把她紧紧地抱住，用力地、揉进他的怀里。”熊猫，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像发怒的小豹子，她挣扎着转过身来，一巴掌一巴掌重重地打在那人的身上。

赶过来的人都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你走啊，你快走，不要我们，就赶快走！你怎么可以这样？悄悄走掉，你有种走掉就不要回来，你还管我们作什么？”

沈清媛在那里重重地跺着脚，使劲儿跳着，骂着。

林梓逊只静静地站在原地，听她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大楼里面回荡。

有医生和护士赶了过来，想阻止她的喧哗，这是医院，还有病人在休息。

不过，用不着了。

沈清媛自己就止住了这费力的行为，她跳起来，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林梓逊连忙接住了她，稳稳地托住她，沈清媛就用力地朝着他的嘴咬了下去。

是的，咬。

不是吻！

她咬着他的唇，直到闻到那血的味道，才松开来，抽泣着问道：”还走吗？”

林梓逊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沈清媛又咬了下去，狠狠地一下，咬在他的下巴上面，留下几个清晰的齿印，又抬头，拖着哭腔问：”还走吗？””梓逊，男人不应该活在自责里面。米娜拿着自己的命换来的，不是你们两个的分离，而是想看到你们幸福，你若一味的逃避，又怎么对得起米娜的心？”何超然在二人身后静静地说道。

他和林风天也没有回去，就在隔壁的贵宾休息室里休息，一听到沈清媛的声音，他们就下来了。

林风天快步走了过去，重重地在他的肩上捶了一拳，眼泪就流了下来：”臭小子，你不知道我为了找你花了多少冤枉钱！你得回来，还给我。””是啊，梓逊，回来吧，你让沈清媛一个人怎么带着孩子过呢？”柳素洁推着何超然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学校放寒假了，下个学期，你要以校长的身份出现啊！你的梦想，快速开始起步了，不要放弃，我们都在这里。”

不知道谁在楼上吼了一句：”吵什么呀吵？我老婆还要睡觉呢！”

声音比沈清媛的响多了！大家抿嘴一笑。

阴霾开始散去。

明天，会出太阳吗？婴儿房里传来了响亮的哭声，一声声，像希望的原野上的那茁壮成长的小草，绿油油，生机勃勃。

时间，是沙漏里的沙。溜得快，还不留影子。

五年，就这么一晃就过去了。

某个清晨，太阳公公打着哈欠爬上了天空，可能它昨晚上打了一夜的麻将吧！还可能是输了很多钱，所以它的脸涨得红红的，它在想，今天晚上一定要赢回来！

这个，不是露想说的话，是林沐阳那个小家伙在看图说话。

此刻，她趴在小桌子上面，粉嘟嘟的小嘴正一张一合，看着面前摊开的小图册，大声地说道。”林沐阳，跟谁学的，满嘴就是钱！”怒吼声从后面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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