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怀中的人每每哭天抢地,不无装的成分:一半是——吓唬他的!
她小时候,每日回来时就是一通眼泪。
他很烦。但烦归烦,总不能把她踢出去,也不敢踢出去,还得哄着,还得哄好。
晚上他往往抱着她暴走,企图让她入睡:一圈又一圈,把她紧紧扣在胸前,直到她觉得安全舒适。
冬天被窝暖,她自然不愿早起,与那帮身强力壮的虎狼之徒在蒙蒙亮的山脚下飞奔乱窜,就每每在快到时间时猛地醒来,搂住他的头,哭哭啼啼。
她哭了几次后,他只得找来郑源:“昭智的身体并不是很好,年纪又比同窗们小得多,让他睡足,对他好些。”
于是她赖床的功夫一天比一天好。往往那批少年从山脚下回来时,她还在呼呼大睡。独有这一哭招,对他练得炉火纯青。
后来胡中锋和初月看不下去了,强令她准时起来,才作罢。
其实开头,在少年营里,那帮少年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相反,他们集体鄙视她。只不过碍于霍真与他,谁也不敢碰她一下罢了。这也是正常的.他们都比她大,身体都比她壮.在军营,这些很重要.
她不愿与他们一起训练,却在胡副将讲解军事布防,营阵变化时脱颖而出,比任何一个孩子都坐得住.比任何一个都细心好学.
胡副将经常被问倒,于是禀告了霍真,霍真亲自上阵指点了一段时间,换上了马腾。
这时的她,才在与马腾不断作对中,赢得了这批纨绔的一致尊重。
所以,少年的情谊,有时非常古怪。她成为这批人的核心人物,却是此时的霍真最头疼的问题。
她这回却不是装的,一会儿就泪水纵横了一脸。
他见状不妙,连声让人唤医令过来,等医令被火速唤了过来,他已经在查她的手了,从手腕到手臂,从左手到右手。
“右手腕韧带扭伤了!”他脸色阴沉,心中愈发气得厉害。
医令见状,赶紧跑去拿药。
他亲手给她上药包扎。
“忍着点。”又骂她:“你去那里干什么!瞎胡闹!”
林昇远都已经向他汇报过了,说安西军突然袭击检查云天阁时,她正帮着人跳墙逃走。看样子就是那时扭伤了。
“看苏苏。大哥不是在献俘宴会上看过她?那舞跳得极销魂。”她吸着鼻子。
他忍不住怒骂:“你去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再这样不顾身份的胡闹,打断你的腿!”
“他们给我接风,不好意思不去。”
她的手就变成浴兰节的“角黍”,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骂归骂,他让人端来热水,细细的帮她擦去满脸的冷汗:“怎么回事?”
她“呜呜”的哭:“那个混蛋,别落到我手里,否则我打断他的腿!”
原来她主动帮一陌生人逃跑,那人被她托起,抓住墙头,就跃出去,将手腕受伤的她一把撇了。
他又气又笑:“你怎么就知道他没几下身手?”
“人都快追到了,他还傻愣在墙下,我才帮他一把。”
她一看锦玉端来了一香膏,急了:“我不擦这些。”
她巴不得自己的皮肤粗糙点,好显得男人味些。他才不管这脑袋里想些什么,一把打下她阻拦的手,只管细细帮她擦好。
这肌肤,好似是天生的晶莹白皙,不同于他人。他不由自主的捧着看了几下。
“别看了,霍家祖上有胡人的血统。”她连打几个呵欠,“曾祖就是个打铁的,曾娶了一个突厥人。”
他笑笑:“又胡扯了,这突厥人根本没生育过。”
“哥哥,想睡觉。”她大概痛感稍微去,睡意就上来了。
“睡吧。反正别人给你换药,我也不放心.”
半夜中,她迷迷糊糊中叫了声“大哥”,他赶紧应了。
“烧成这样,竟不吭一声。”他有点心疼,摸着她的头发,声音都有点发颤。
她笑笑,被他喂了药,又迷迷糊糊睡去:她果然已不是那个哭泣的她,皮肉之痛已浑然不放在心上。
他的心口很疼,总归他没护好她,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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