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行驶的警车里,陆博飞对向东说道:“向队,我清楚这个地方的大体地形,如果他们继续一路向西行驶,尽头就是落马湖了……”
“这条路中间没有岔路吗?”
“好像是没有……”
“那好,我们就沿着这条道路一路追下去,沿途注意一下有没有岔路。”向东盯着前方说道。
“向队,有一点我觉得好生奇怪,对于这个时乙博士的杀人和作案手法就像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完全颠覆了我以前头脑里对于科研人员的形象啊!”
“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感觉,看他的生平履历,完全就是一个穷苦孩子凭借学习发奋努力,出人头地的过程,从小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竟然还具备这样的职业杀手能力,令人感到意外。”
“人在遭受刺激,情绪失控的状况下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举动也可以解释得清楚,不过,突然具备一些自己以前不曾具备的能力好像不太可能吧?”
“对,他的杀人举动能够解释清楚,可是他的杀人手段常理就不好解释了。”
“不过,看得出,时乙博士对lion先生怀有很深的仇恨啊!”
“按常理来说,但凡深仇大恨都有一个时间累积和孕育的过程,lion先生最终落得这样一个结局,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是啊,从一开始就怀有险恶的目的,最终竟是如此收场,所以说,上天在某些时候还是公平的!”陆博飞轻叹一声道。
“不过,我担心的倒是另一点,随着lion先生的死,对于dousen(道尔森)公司阴谋的调查,会不会就此终结呢?”向东总结了一下目前的进展,又不无忧虑地担心道。
“很多事情,我们也只能做好自己所能做到的,毕竟他们是一家大型跨国制药公司嘛,如果这边的线就此断了,继续调查,总会存在行政上的诸多不便。”
“不过,前几天我看网上报道,据说dousen(道尔森)公司在他们本国也正在接受政府调查,怀疑他们与异端教派组织有所牵连,恶意策划民众暴乱事件。”
“是嘛,这真是应了那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6
时乙再次睁开眼睛,是因为左肩膀伤口处的疼痛,还有渐渐发作的毒瘾,这些痛苦的感受都在轮番地冲击着他的心理意志防线,他的身体再次出现了忽冷忽热的感觉,还有另一种感觉,像有无数只蚂蚁在自己的身上爬来爬去,他虽然强忍着,但痛苦的呻吟声还是从牙缝中哼了出来。
继续开车的叶萱,转过脸来看着他问:“是不是很难受啊?我想办法送你去医院好不好?你肩膀上的伤势已经很严重了。”
“不要,我不要去送死……”时乙咬牙坚持着说道。
“可是你肩膀上的枪伤怎么办啊?”叶萱焦急地问道。
“听天由命吧……”
“你宁愿听天由命,也不愿意去自首是吗?自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啊……”
“不要再跟我提什么自首的事情,你如果再提,我就先一枪打死你!”时乙右手里紧握的枪指向了正在开车的叶萱。
愕然——无语——
短暂的沉默之后,回过神来的叶萱终于控制不住地大声说道:“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呢?如果是怕死,我会冒险来跟lion先生交换你吗?如果是怕死,我还会现在跟你在一起吗?”
“就算你不怕死,我的词典里也再没有妥协这个词。”
“其实,我并不想管那么多,其余的都不重要,我最想要的是你的理解啊……”
“你根本就不能理解我,你知道他们把我囚禁起来后,对我做过什么吗?是一种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我,让我能够继续活下来,并且最终毁灭他们吗?”
叶萱再次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悲伤撞击着自己的心灵,她哑然道:“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可是,我想要唤起的是你内心的爱啊!”
“他们给我注射了杜冷丁,毒瘾发作时的痛苦,纠结着伤口的疼痛,这种如同炼狱一般的感觉你能够体会的到吗?是什么支撑我继续活下去?我告诉你,是仇恨!是刻骨铭心的仇恨!爱是蜜糖,爱是一种虚伪的表象,只有仇恨才是深入骨髓,让人永远不忘的!”
他的话,让叶萱感到难过,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眼泪终于汹涌而出,顷刻间,模糊了她的双眼。
“天呐……他们给你注射了毒品!虽然我并不能代替你的痛苦,可是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希望你记住,有我一如既往的爱在默默地守望着你,如同一棵树般站成永恒,自始至终,永远不变!”
时乙身体的抖动更加剧烈,不知道是他故意忽略了叶萱的话,还是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他头脑中的意念因为身体上痛苦的折磨,再次变得混乱,他终于无法克制地发出了痛苦的喊叫。
“啊——”
他的痛苦喊叫让叶萱一时之间惊慌失措,赶忙把车停了下来,查看他的状况,伸出手去试图安抚他,可是,车上也没有任何能够减轻他痛苦的药物和器械,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如果痛苦可以分担,此时,她愿意替他多分担一点,甚至是用自己的身体代替他的痛苦。
……
两辆警车已经逐渐追近,开车的陆博飞盯着前方,对身边的向东说道:“向队,我好像已经看见他们的车了……”
闻言,向东努力地注视着前方问道:“在哪里?”
“看见了吗?那个拐弯的地方有一个红色的点!”陆博飞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指向前方道。
“看不太清楚啊,你的视力真是太好了……”
“他们的车子好像停下了,难道是出了什么故障吗?”
“是吗?先跟后面车里的同志交代一下,让他们做好应战的准备!”向东也终于是看清楚了那个红色的目标,然后自言道。
说完话,向东便拾起了身边的对讲机,开始通知后面车里的其余警员,当然重点交代的还是狙击手刘斐,任何时候,他都是本次行动的重点。
……
叶萱安抚着痛苦的时乙,坐在车里焦急地四处望了望,并没有发现近邻的村舍,却意外地发现了身后追来的两辆警车。
“他们追上来了,怎么办?”叶萱紧张地问。
“谁?谁追上来了?”在痛苦中挣扎的时乙,强忍着痛苦问道。
“警察!有两辆警车追来了。”
时乙推开她,怒吼道:“不要管我,继续开车!快!”
叶萱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再次发动了车子,红色的福特继续往前行驶,虽然他的状态已经越来越糟糕,但是她的内心里还是留有一份希望的,她多想对他说,不是仇恨支持人继续活着,而是希望和爱啊!7
时乙和叶萱正被警方穷追之际,他出事之前情急之下托付的另外一个女人,安馨雅出现了,她身穿一袭白色的连衣裙,如同一只蝴蝶般飞入了警局。
她是来警局报案的,她此刻的心情有些急切,还有些愤懑,时乙塞入lion先生上衣口袋的窃听装置,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她通过几天时间的监听,从几次lion先生与总部之间的通话断断续续地获得了一些关于dousen(道尔森)公司阴谋的实质性机密,并且整理出了一个庞大阴谋的清晰脉络。
“我想见一下与dousen(道尔森)公司有关的几起案件的直接负责人,我获得了一些案件核心部分的证据,想要跟他详细谈谈。”安馨雅对值班的一位年轻女警员直接说道。
“这几起案件是我们队长向东负责指挥和查办的,可是,现在他人不在局里,不过,你可以先对我讲一下大体的经过。”女警员用商量的语气跟她说道。
“不行。”她虽然外边柔柔弱弱,但是,某些时候也显露出一些强硬来。她考虑了一下又问道:“能告诉我你们队长去哪儿了吗?大约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对不起,这个我不能告诉你,至于时间嘛,我也不能够确切地回答你。”
“那太遗憾了。”安馨雅有些悻悻地说道。
“不过,请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我们队长回来之后,我一定马上告知他,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联系你的。”
“好吧,你可以记一下我的住址和手机号码,有些东西我必须亲手交给你们队长,所以,很遗憾,并不是我不相信你。”安馨雅解释道。
“我知道,那么,您请说吧?我记下来……”说话间,女警员展开了桌子上的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
于是,安馨雅便对她说了自己现在的住址,以及手机号码。
女警员快速地记下之后,抬头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道:“你住在永宁小区呀?我们住的地方离得很近哦!我住在对面的泰和。”
“那倒是很巧啊,你也是刚参见工作不久吧?”
“是的啊,你是怎么知道的?”说话间,两个人就感觉似乎亲切了几分。
“从你的脸上啊……”
“我的脸上?我的脸上难道写着工作履历吗?”女警员茫然道。
“那当然没有,不过,你的脸上写着清纯稚嫩啊,你的说话和行为方式也明显不是一个有资历的警务人员嘛。”安馨雅微笑道。
其实,安馨雅猜得没错,这个女警员的年龄应该跟自己差不多,也是一个刚毕业不久,被分配到警务部门的女大学生,两个女孩子年龄差不多,背景差不多,所以,沟通起来就没有障碍了。
女警员好奇道:“可不可以对我提一点点你获得重要证据的内容呢?这样,等我我们队长回来了,我也可以直接对他点题啊,你不知道我们队长那个人啊,我根本就没见他笑过,样子看起来好凶的!”
“可以,不过作为交换,你可不可以也对我透露一点点你们队长现在行动的内容啊?”安馨雅也微笑着问道。
“好,成交了,你先说……”
“我的重要证据嘛,是时乙博士在出事之前托付给我的,我通过监听装置获得了dousen(道尔森)制药公司阴谋的一些细节。”
“时乙博士出事之前对你有托付?我们队长的这次行动就是针对lion先生一伙和时乙博士的,不管怎样,他目前是杀死护士胡晓梦的最大嫌疑嘛……”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对于调查dousen(道尔森)公司阴谋这方面是有功的啊,那可是关系着千万条生命的险恶用心啊!”安馨雅试图为时乙辩解。
“很遗憾,法律可不是那样的,并不会因为你有功,就能抵消你本身的罪,一切的理由都不可以构成你杀人的理由,你无权决定别人的生死。”
“那么说来,时乙博士岂不是没有回头路了?”
“有,自首,等待法律的裁决。”8
时乙的面前已经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善恶两种意识的争斗,最终将他的身体逼上了一条绝路,他虽然在外部世界亲手枪杀了lion(里昂)先生,达到了自己的复仇目的,内心却丝毫没有胜利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其实他的内心已经溃败,他成为了一个令本我厌弃的另一个我。
他操控于别人,决定别人的生死,同时也是被另一个我操控,行为常常出格,不能按照自己的本意行使指令,几次试图反击,偶尔清醒之时,认识到自己已经滑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于是,不再去想回头的路,只是凭着一种求生的本能继续挣扎。
当身体的疼痛和毒瘾发作时候的痛苦略有减轻时,他不再如此前那般穷凶极恶,甚至主动对叶萱说:“放弃我吧,我不值得你为我牺牲那么多,付出那么多……”
等了这么久,叶萱终于听到了一句他的暖心话,荒芜的内心里再次浮现一抹绿色,眼泪在眼窝里打转道:“我是你的妻子啊,无论这条路多么艰险,就算永不回头,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你这又是何必?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时候或许就会做出伤害你的举动来,你跟我在一起安全都不能得到保障。”
“我理解你许多时候的行为都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现在,我只想问你,胡晓梦是不是你杀的?”
“是,可是,好像又不是,我承认杀死她的事实,但却又无法解释当时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行为来。”
“你当时又是怎么产生要杀死她的念头的呢?”叶萱感觉到了里面的问题,作为一个女人她对于自己丈夫的忠诚在内心深处依旧很看重。
“我跟她发生过关系,并且她也以此来要挟我,她竟然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受lion先生的金钱驱使,为了获取我的研究成果,却用自己虚情假意的爱来掩饰,她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意味着欺骗和背叛,还那么轻描淡写,有恃无恐,当我看清这一切之时,我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愤怒,便失手掐死了她……”时乙再次回忆这一切之时,对于细节记忆清晰,甚至每一个动作和眼神他都能完完全全重复一遍。
听到丈夫出轨的事实,从他自己的口中说出来,虽然叶萱努力想用另一种思考方式为这一切寻找另一种合理的解释,但是,还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恶心感觉,她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有奸情,她甚至觉得一个第三者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不值得惋惜,只是最后是借由自己丈夫的手达成的这种报复令她感到痛心。
“你杀死她是一个铁的事实。”
“我事后清醒之时,已经追悔莫及,但过错已经无法挽回,便自然而然地努力想要为自己遮掩,最终,还是败露了……”
“我明白了。”叶萱从他的嘴里知道了事实,却又略显痛心地说:“杀死胡晓梦的那个意识不是你的意识,而是植入你脑组织的那个人的意识,他在借助你的身体犯罪。”
叶萱一语点醒梦中人,可是,时乙又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仿佛自己和叶萱的谈话正在被另一个人偷听,甚至于自己的思维意识都有可能被提前预知。他恍然间悟到,自己行凶的根源来自哪里了,如果那个人的意识一直存在于自己的头脑中,自己就无法抑制犯罪的冲动,最后解决的办法在哪里?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里感到了一种无法自拔的痛苦,就在他寻求救赎之道时,身后追踪的两辆警车已经越来越近了,警笛声大作。
叶萱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她看到那一片烟波浩渺的湖,它开始在自己的视线里翻涌起伏,还有身后渐渐追近的两辆警车,她对身边的时乙说:“我们的去路已经被封堵了,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只要你说,我就会跟你一起面对。”
他不再回应叶萱的话,警方的穷追,以及越来越刺耳的警笛声,让时乙感到恐惧和紧张,正是这种感觉再次让他的头脑里一片混乱,惊慌失措中,那种本我意识再次处于下风,被挤到了一边,完全被一种强大的邪恶意念所压制。
他用一种强硬的语气,命令叶萱道:“我不要被他们追,赶紧摆脱他们,向湖边开,立刻!马上!”
叶萱此时也已经不想再去抗拒他,她模糊了一个明确的对错概念,只有一种对他的保护意识,所以,就完完全全按照他的旨意在行事,继续提速前行,努力想要摆脱警方的追赶,其实都是在做无谓的挣扎。
那辆红色福特疾速驶到了湖边,终于,再也不能继续往前行驶,她不知道这座湖的名字,但是她想这座湖应该是与城市的那条江通连的吧?
如果是这样,她希望自己跟时乙此时能一起化作两尾鱼,跳入湖中查知这中间的秘密和根源;或者是,化作两只鸟,白色的鸟,一起飞过这阻隔他们的湖泊,自由自在;又或者什么都不是,只要死去时能够在一起就好,在死去之时能够让他知道她自始至终对他的爱,那种始于童年,一直不曾改变的简单的,只要能够在一起就是幸福的爱。9
时乙再次把枪口对准了叶萱,命令她下车,这次她已经没有了太过于吃惊的感觉,就像是做一个早已经预先排练好的动作般,缓慢而又从容地从车里走了下来。但是,时乙的反应就有点怪异了,他的面容看上去其实并没有那么凶恶,头脑中的本我意识甚至对他此时的行为产生了一点抵触,具体到行动上就是,他握着枪的手并不坚定,甚至还有一丝犹豫,可是,那种邪恶的意念在此时却具有绝对的主导权。
穷途末路的时乙已经将叶萱挟持为人质,他对着继续往前行驶的第一辆警车车胎处开了一枪,惊起岸边栖息的水鸟无数,扑簌簌如同被风刮起的落叶般涌向空中,前胎爆裂的警车扭出一个倾斜的弧度,然后戛然停在了距离红色福特大约有十几米的距离,后面的另一辆警车紧贴着第一辆警车也停了下来,构筑起一道钢铁防线。
向东、陆博飞、刘斐,还有另外两名警员都从车里纷纷出来了,身体被两辆警车构筑的钢铁防线遮挡着,在这个过程中,向东对狙击手刘斐已经有所布置,必要时,可以行使击毙指令。
叶萱被时乙挟持着,她的目光特别地注意了一下狙击手刘斐的动作,因为当时在中国银行门前劫持人质事件中,她是亲眼目睹过劫匪井虎被其击毙的那一幕的,她不担心自己的个人安危,却担心同样的一幕会发生在时乙身上。
所以,叶萱用自己的身体完全地遮挡住了时乙,同时间大声对警方说:“请你们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努力说服他的……”
向东远远地回应道:“叶记者,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你丈夫时乙博士已经本性迷失,他现在的一切行为都不可以用常理来判断,我们虽然也同情他,但是,他现在是一个极具危险的人物,你是在拿自己的生命作赌注。”
“少废话!你们给我让出一条路来,不然,我就一枪打死她!”被叶萱挡在身后的时乙冒出了头来,用枪指着叶萱的头,恶狠狠地对警方吼道。
“我比你们更了解他,在心里也更加清楚他是怎么走向了今天这一步,他的痛苦也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其中也有我的责任,在这个过程中我对他的关心和帮助不够,以至于最后造成这样一个无法挽回的结局……”叶萱的语气有些紧张和自责。
向东盯着叶萱身后的时乙,大声说道:“那么接下来,我想对时乙博士说几句话,我知道你做出这一切是源于仇恨,可是,你现在挟持的人质是你的妻子,你对她有仇恨吗?一个一如既往爱你,自始至终陪在你身边的人,你忍心对她开枪吗?”
向东的一席话,令时乙意念有些松动,他默默地低下了头,可是,突然间,精神为之一震,眼里再次充满凶光,就在这个过程中,狙击手刘斐已经悄然间架起他手中的国产88式狙击步枪,瞄准器已经对准了时乙的头部。
叶萱一直注意着狙击手刘斐的动作,看他举枪,便再次迅速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时乙,挥动着双手对着狙击手刘斐哀求道:“不要!千万不要开枪啊!我求你!”
时乙自感已经是满身罪恶,已经无可挽回地滑向罪恶的深渊,头脑里两种意识再次交锋,激烈地挣扎着,交织着左臂伤口的疼痛和毒瘾再次来袭的痛苦。
杀死她!
杀死她!
杀死她!
……
那个邪恶的声音反复回荡,他双目爆红,牙关紧咬,咔咔作响,手里握的枪也更加紧了些,食指已经触到扳机,此时,只要他轻轻扣动一下扳机,一颗子弹就会射向叶萱的头部,让她血溅当场,立即毙命。
狙击手刘斐透过瞄准器几次试了试,然后,摇头对身边的向东说道:“人质阻挡着击毙目标,没有身体上的空档,怎么办?怎么办?”
陆博飞眉头紧皱道:“怎么办?他会对自己的妻子开枪吗?”
说不准,所以,向东干脆沉默,表情专注,呼吸沉重,一时之间,也是束手无策。
叶萱倚着时乙的身体,毅然决然道:“开枪吧!我知道现在的你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你,殊途同归,能比你早走一步,也是快乐的!”
时乙的手就要扣动扳机之时,却受到了本我意识的强力抵抗,头脑中一阵刺痛,身体微微颤抖,那个声音清清楚楚地对自己说:“你是我的妻子啊,我怎么下得了手?”
闻听后面的时乙再次说出这样的话,叶萱的身体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一股暖流从心底溢满全身,她闭上了眼睛,满是柔情地说道:“我终于听到了发自你心底的声音,我是你的妻子,生也是,死也是,生不能相携,死却可以同穴……”
“不,答应我,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我罪孽深重,这个世界已经无法兼容我,我横竖都是难免一死,我没做完的事情你要帮我去做,去找谭助理的女友安馨雅,她或许,能帮助到你……”
叶萱的心突然剧烈地收束,在此刻,她瞬间预感到了他的下一个行为,猛然转身,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不要,你不可以这么自私……”
本我重新掌握自己意识的时乙,右手握枪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道:“愿来生相爱,心无间隙……”
他的食指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颗子弹射入他的右侧太阳穴,贯穿整个大脑,从左侧太阳穴射出。
这一切出乎预料,向东和陆博飞愕然大惊,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探了探,一切已然来不及,狙击手刘斐松开了紧握国产88式狙击步枪的手,微微地摇了摇头。
叶萱已经无法阻止,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体猝然倒下,面对诀别的悲壮,她内心充斥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膝盖一软,跪倒在了地上,双手捧着他的脸,注视着他的表情从微笑慢慢变得僵硬,她声音几度哽咽,眼泪刹那间滂沱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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