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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杀梦

德国制造,果然品质不凡,时乙将那把hk公司生产的p7k3式手枪握在手里掂量和端详了一番,枪体乌黑内敛,枪筒稍短,枪托沉稳,显得有些头重脚轻,大小适中,手感很好,又不乏严谨和细致,是件不错的杀器。

店老板注意着时乙的表情变化,察言观色道:“老板,你看我没有说谎话吧?品质还满意吧?”

“还好,还好。”时乙一边称赞着,一边从自己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叠人民币,把余款结清。

店老板眉开眼笑地接过,然后迅速清点了一遍,嘴上乐得开心道:“老板,你真是个讲信用的人,我就愿意跟你这样的人做生意,痛快!爽快!不计较!”

时乙将枪收入掏空的手包内,一伸手道:“子弹呢?”

“哦,抱歉。抱歉。”说话间,店老板从柜台里翻出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盒子,递到时乙的手里说:“这里面是十发口径9毫米的子弹,你看一下。”

时乙随手打开看过,盒子里面双排摆了十发子弹,没问题,于是,随手将长方形的小木盒子装进了外套的口袋中。

他从店里面走出来,便直接上了车,将装有枪的手包放入了方向盘右下方的隔屉内,然后发动了车子,他原本是打算直接将车子开回家的,行驶在半路上却突然动了想要去公司看看的念头。于是,他临时调转了方向,向高新技术开发区开去。

这种故地重游的感觉,并无感怀和留恋,有愤恨和不满也是压抑心底,时乙驾车停在了dousen(道尔森)公司的对面,道路的左侧,所以,他是透过左侧的车窗观察对面的一切。现在,他不想进去,因为内心有顾虑,有郁结。他知道,自己现在即便是进去也未必会有人真正欢迎自己,他忍受不了那些人曲意逢迎的嘴脸,想想就感到恶心。

他只是想来看看,这个自己在这里工作了三年多的地方,自己好多的记忆都留在了这里,这里也掩埋着许多自己想要知道的秘密。这座十二层高的玻璃幕墙结构的高楼,自己对于它的构造,以及各个部门之间的安排和分布自己也基本熟悉,如果必要时候他也可以主动去进攻对自己有威胁的人,而不是只会让自己处在被动的局面。

他在心里预估着,如果要是确知lion(先生)对自己的存在和安全构成重大威胁了,自己要枪杀他,能有几成把握。因为自己以前在这里工作过,和一些基层的员工相对熟稔,自己要是进入公司,混过前台,然后快速乘坐电梯到达lion先生办公室位于的六楼,应该不会花费多大的力气,所以,六七成把握还是有的。

他正这么想的时候,冷不丁地看到lion先生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从门内缓缓地驶了出来,他并不想要lion先生看到自己,于是便快速发动了车子,迅疾地向前方驶去,与lion先生的座驾错身而过。

lion先生的司机兼翻译曹查理当然认得时乙的白色大众途观,他感到有些好奇和不解,便用英语对坐在后排的lion先生惊喜地说:“lion先生,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lion先生微睁开眼睛道:“你不会跟我说你看到了ufo吧?”

“没有那么幸运,但是足够让lion先生感到惊喜……”

“请不要跟我卖关子。”

“我刚刚看到,时乙博士的车子从这里驶了过去。”

“什么?他这时候来干什么?”lion先生向窗外探视,急切地问道。

“不知道,不过,他应该不是来跟lion先生讲和的,因为,他发现lion先生的车子后,就马上把车开走了。”

“如果,他不把成果交出来,我们之间已经没有讲和的可能了。”

“可是,我想知道,如果他交出成果来,就有与lion先生讲和的可能吗?”

“没有!一切背叛我的人,都没有资格再与我讲条件,他必须无条件地向我妥协,谭助理就是最好的例子。”2

时乙一边回味着与lion(里昂)先生的劳斯莱斯幻影错身而过时的情景,一边将子弹一粒一粒地装入德国造p7k3式手枪的弹匣里,一共装了七发子弹,然后推入弹匣,拉上枪栓,猛然间,指向了镜子里自己支离破碎的影像。

在夜晚的灯光中,他把这一切想象成是指向lion(里昂)先生时的情景,想象自己满怀着正义之火,想象那时候的自己会不会有片刻的迟疑,想象自己对着lion先生的脑门扣动扳机的那一刻。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遇到挫折和压力,懦弱得要自杀的自己,谁要是触怒了自己,自己必将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让他吞咽下自己酿造的苦果。

门铃声在此时,再次响起……

时乙心中一惊,赶忙收起枪,从卧室里出来走向玄关去开门,他先是通过猫眼看了一下门外的状况,来的人是胡晓梦,跟上次见她时穿的衣服一样,她这个时候突然来访,的确让他感到有一点意外,不过,他还是开了门。

“我这次来,是不是又给了你一个惊喜?”胡晓梦站在门口,张开双臂,尖叫道。

“有惊无喜。”时乙并没有迎合着她的双臂,给予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自顾自地说着,然后转身向客厅里走去。

受了冷落的胡晓梦,在身后白他一眼,嘟哝道:“耷拉着一张驴脸,就好像谁欠你二百吊钱似的……”

时乙独自坐下,然后抬眼望着她道:“这个时间突然到来,是有什么事情吧?”

“想见你,难道不是最好的理由吗?”胡晓梦盯着他的眼睛笑道,见他并无回应,转而又说道:“要说有事,也还真有点小事,我这次来是遵循骆医师的指示来的。”

“骆医师对你有什么指示?”

“骆医师说,你有好长时间没有去医院复查了,也不知道你这一段时间坚持服药的效果如何?所以,让我抽时间来看看,问问你的状况。”

“是这样啊……”时乙低头,再次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你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跟我讲清楚,我可以及时汇报给骆医师。”

“没,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感觉还可以,复查的事情我会尽快过去的。”

“嗯,真乖……”胡晓梦把最后一个字拖得很长,像一只柔顺的小猫般轻轻地挨坐到了他的身边。

时乙感到她青春柔软的身子贴着自己的胳膊,一种温热的酥麻的气息,混合着少女唇齿间的芬芳吹在他的脸上,灌进了他的耳朵里。

时乙转过脸,几乎贴着她的脸,盯着她问道:“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胡晓梦深情地注视着他,语气有些柔弱无力道:“骆医师那边的事情,没有了……可是,我的事情还没完……”

“外面天很黑,那我开车送你回家吧?”时乙转过脸去,故意忽略了她的后半句话,欲要起身。

胡晓梦却迅速地伸出左手抓住了他停放在沙发上的右手,她用腾出的右手扳过他的脸,哀怨道:“你这个混蛋,为什么对我视而不见?你故意折磨我是不是?”

“天色已晚,你留在这儿不合适。”

“你妻子不在家,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难道还怕我吃了你?”

“在我理智还未丧失之前,我害怕自己再次伤害到你……”

“我不需要你的理智,你也不过是一只表面温文尔雅的狼,跟别的男人没有什么区别,现在,就坦诚地做回你狼的样子吧……”说话间,胡晓梦将时乙扑倒在了沙发上。

她激烈地去吻他的嘴唇,他本来也是有意在克制自己,如今被她这么一刺激,自己的*就宛如决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

他的兽性完全被她点燃了,像捕猎一只小羊羔一般,将她的身体整个地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抱到了卧室里,用力地摔在了弹性十足的大床上,她的身体在床上蹦跳了两下,伴随着身体的跳动她的嘴里发出兴奋的尖叫。

当她尝尽了他的每一寸挑逗,有过曾经欢快的经验后,她似乎就更加积极一点。他们终于从快乐的山巅迅速地跌落入了平静的谷底。

汗涔涔的他平复了自己的*之火,也消耗完了积蓄的体力,他躺在床上,头枕着枕头,临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她青春柔软的身子钻进他的臂弯,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两个人彼此相拥着,互不言语,都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窗外夜风吹来,一轮半弯的月亮,也匆匆地躲进了暗云里面,仿佛预示着某种可怕的征兆,这甜蜜却又残忍的夜啊……不会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吧?3

胡晓梦躺在时乙的臂弯里,并没有真正睡去,她的意识思维活跃,耳朵能够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过了很久,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悠长,而又和缓,她确定他已经进入了深眠状态,身体才从他的臂弯里轻轻地抽离了出来。

她裸身下了床,从衣橱里找出了一件叶萱的睡衣临时穿在了身上,然后轻手轻脚地开始了寻找,赫然间,她看见了那面破碎的镜子,以及里面自己支离破碎的影像,心在这个时候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了一下。

她从时乙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开始找起,外套、衬衫、以及裤子的口袋她都翻了个遍,没有自己要找的东西,如果他是随身携带的话,还有可能放在哪儿呢?胡晓梦苦苦地思索着,她突然想到了,还有鞋子没找,于是,她从床边找到了时乙那双最近一直穿在脚上的鳄鱼皮鞋,左右看了看,先是抽去了左脚鞋子里的鞋垫,往里面看了看,然后又磕了磕,也没有。最后,她把希望都放在了那只右脚的鞋子上,抽去鞋垫后,顿时眼前一亮,自己要找的u盘就在里面,她拿出了鞋子里的u盘,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迅速地站了起来,却发现躺在床上的时乙睁开了眼睛。

时乙眼睛盯着她,厉声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她迅速地将手里的u盘藏身到身后,嘴里支吾道:“没,没什么,是,是衣服上的一粒纽扣,纽扣啊……”

时乙从床上跳了下来,半裸着身子伸出手道:“是吗?给我看看……”

胡晓梦有片刻的惊慌,然后一扭头,执拗道:“不给!有什么好看的?”

时乙却对着她怒目而视,亦步亦趋道:“给我……”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胡晓梦有恃无恐,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时乙伸手去抢夺,她却一闪身躲了过去,时乙迅即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手上一用力,她就吃不住疼痛,手里一松,u盘掉落在了地上。

时乙看清了地上的u盘,瞬时间,他的眼睛因为愤怒而鼓胀着,转过脸对着她大喊道:“你为什么要偷我的东西?你为什么要欺骗我?”

看到时乙此时的样子,她也有些害怕了,不过却继续故作镇定地辩解道:“如果你的研究成果不能换钱,你还研究它干什么?”

“lion(里昂)先生到底给你多少钱?让你敢于铤而走险?”

她再次俯身,将地上的u盘捡起,然后紧紧地攥在手里喊道:“这个东西值一百万啊,一百万,是美金啊……”

“一百万美金,就可以让你不顾一切地出卖我?”时乙的语气里带着失望和愤怒。

“怎么啦?一百万美金难道不值得冒险一次吗?”胡晓梦故意撒泼道。

此时的时乙,头脑里再次涌起一股恶念,伴随着心中的厌恶情绪,最后一次对胡晓梦喊道:“把它还给我……”

“不给!到了我手里你就甭想拿回去,除非你杀了我!”胡晓梦跳着脚喊道,对于即将来临的杀身之祸还有些浑然不觉。

杀死她!

杀死她!

杀死她!

……

那个邪恶的声音在时乙的头脑里反复地回响,疯狂的念头在他的头脑里翻涌着,鼓胀着,让他感到些微的晕眩,周遭的一切变得虚幻而又真实……他的身体因为无法控制的恶念微微颤抖,牙关用力地咬合着,咔咔作响,他步步紧逼,伸出双手,勒住了胡晓梦纤细柔弱的脖子,将她的身体逼到了墙角。

胡晓梦的眼睛惊恐地盯着他,表情中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起初她还做出了一些挣扎和反抗,挥舞着双手试图去捶打他,挣脱他的手臂,但是,渐渐地就发觉自己的挣扎只是徒劳的,他手臂上的力量过于强悍了,自己根本无法奈何他。

她的表情痛苦地扭曲着,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还有轻微的咳嗽,到最后即便咳嗽也没了力气,她的嘴张了张,试图发出声音,但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手上也停止了挣扎,时乙看着她的眼神在自己双手紧攥的箍套中,慢慢地萎靡了下来……最后完全地神采消散。

他却因为暴怒,而继续紧紧地,紧紧地……攥着她的脖子,直到最后,她整个人都变得虚软,失去了生命的律动,脑袋耷拉了下来,手里的u盘也随之掉落在了地上。

时乙终于松开了她的脖子,她的身体却随之颓然间从墙角滑落,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在了地上,她双目圆睁着,似乎是对一切还有些没弄明白,还有些不甘心,甚或还有几分留恋。

她怎么能够相信,他会忍心杀死她?

可是,此时的胡晓梦,的的确确是已经停止了呼吸,没有了生命迹象,生死之间的间隔,不过是片刻的时间,一切已经发生,一切好像又不曾发生。

恶念逐渐消散以后,时乙的膝盖一软,也跪倒在了地上,浑身无力,思维意识也变得虚弱不堪,一片汪洋如大海,却看不到回头的归岸。过了很久以后,等他逐渐清醒了,他才弄明白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自己拿回了属于自己的u盘,胡晓梦却死在了自己手里,恍然间,又觉得这一切好像根本不可能是自己干的。

但木已成舟,躺在墙角的胡晓梦的尸体,又昭然若揭地显露着他的罪行,接下来考虑的就是该如何对自己的罪行进行掩饰,如何使已成的事实跟自己摆脱干系,恐慌只是暂时的,人的求生*却是本能的。

凌晨快要到两点的时候,他从厨房的杂物箱里找出了一个黑色的大蛇皮袋,先把叶萱的睡衣从胡晓梦的身上剥了下来,然后将裸身的胡晓梦装进了蛇皮袋内封了口,最后,又收拾了一下胡晓梦散落的内衣、裙子、还有丝袜和鞋子,装进了一个黑色的一次性方便袋内,她这次来身上很干净,既没有带包,也没有带手机。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重新寻找了一下,确认房间里不会留下任何一星半点儿胡晓梦的东西,确认完之后,他便穿上衣服,扛起装有胡晓梦尸体的黑色蛇皮袋,一只手拎着装有胡晓梦遗物的一次性方便袋,出了房间,然后乘坐电梯下了楼。4

时乙打开后车门,把装有胡晓梦尸体的黑色蛇皮袋塞进了自己车子的后车箱里,那个里面有胡晓梦遗物的黑色一次性方便袋随手丢在了副驾驶座上,四周静得出奇,夜带着几分清冷的寒意,他却能镇定自若,像灵魂游离于身体之外的一具行尸。

他回到驾驶室,闭上车门以后,发动了车子,他的白色大众途观驶出密密麻麻排列的车阵,悠然自得地从地下停车场里驶了出来,拐了两个弯后,缓缓地行进到了小区的出口,透过窗玻璃可以看到,值班室里年轻的保安正伏在桌案上做着奢侈的美梦,半边脸枕着胳膊,嘴角可以看见轻扬的微笑。

嘀嘀——

窗外车子刺耳的鸣笛声,惊醒了美梦中的值班保安,他抬起头,收起嘴角的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透过窗玻璃看清了白色的大众途观,却看不清车窗里的人,不过,他此时也无心追究这些,略有些意兴阑珊地按动了电动门的开启按钮,于是电动门就在沉默中缓缓地打开了。

时乙一踩油门,车子迅速地驶出了小区,冲入了凌晨昏黄空旷的街道,驶出了一段距离后,他的车子在街边的一个垃圾桶旁停了一下,摇开车窗,将装有胡晓梦遗物的黑色一次性方便袋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然后摇上车窗,继续行驶,寂静的街上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与之交汇,街道两边不见走动的行人,没有了障碍和束缚,他加快了车速,车窗外的影像迅速地向后退去,使他有一种逃离的感觉。道路畅通无阻,很快他就驶出了繁华的市区,路两边可见简易的板房和成堆的垃圾,夜幕下飞扬的塑料袋和慌乱奔逃的流浪猫。

……

他开车继续向前行驶着,渐渐地板房和垃圾堆也不见了,道路也变窄了,路两边只有大片郁郁葱葱的植物,还有隐约的农舍,远处模糊的山的轮廓,他的车子继续往前开,拐了好几个弯之后,在一处小径分岔的缓坡处,拐进了另一条路口,车子爬行了一段距离,在一处可以倒车的路口停了下来。

这个地方偏僻幽静,一片荒凉,道路的两边,缓坡上生长着繁茂的小树,还有缠缠绕绕的藤蔓,在夜与黎明交织的时刻,草丛里的鸣虫唧唧地叫个不停,还有夜枭的咕咕声,瞬息间,一闪而过的翅膀。

他心里想,可以将胡晓梦的尸体埋在这里。他可不想草草地就把胡晓梦的尸体找个地方扔掉,给自己以后找麻烦,杀胡晓梦的时候他的头脑是混乱的,如今逃避罪责时,他的头脑却是清醒的。混乱的时候做清醒的事,清醒的时候做混乱的事,总之,他的意识经常处于混乱和清醒之间,在交织不清的状况中,做下了罪恶的事。

他的后车厢里,原本就有一把可以折叠的工兵铲,那是以前为外出野营准备的东西,很新,一次也没有用过,不过,这次却派上用场了。他从车里下来,取出工兵铲打开,便跳进了路边的小树林,在一处地势较为低洼的地方,选好了位置,借着车灯的灯光,然后便开始开挖起来,拨开藤蔓和青草的覆盖,露出潮湿松软的土壤,手脚连贯用力地踩着铲进去,迅即将土壤翻到一边。

……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他就挖好了一处深及腰部,长能容纳一个躺下的身位,宽有半米的坑,这就是胡晓梦将来的栖身之所。然后,他返回车边,打开后车门,从车里抱出了那条装有胡晓梦尸体的黑色蛇皮袋,抱到了挖好的坑边。胡晓梦的身体并不重,所以,对他来说根本不用花费多大力气。

他停下,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和鬓角渗出大颗的汗珠,是因为刚才挖坑的劳累,他站在原地,双手拄着膝盖弯下腰,休息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微微放明了,所以,时间不容许他再有犹豫和迟缓。

他将装有胡晓梦尸体的蛇皮袋推进了坑里,坑的大小刚好可以容纳她的尸体,然后,他便开始翻土,一铲土一铲土地掩埋,直到把坑完全填满,填平,最后又扯了一些藤蔓和青草覆盖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将工兵铲折叠后放入了后车厢里,回到了驾驶室,不做任何停留,发动了车子,手打方向盘将车子调转过来,按原路返回,一路上内心并无多大的起伏,只是目无表情地盯着前方的路,像是终于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进入市区后,已经是黎明破晓,天边有熹微的日光,地上飘着一丝清晨的薄雾,街道上也显得嘈杂和繁忙了起来,车子和行人也开始慢慢聚集,由少到多,由疏到密,一些道路两边晨起赶早的小吃摊子也蒸腾着团团的热气,还有广场上,公园里晨练的喊声,汽车的鸣笛声杂沓无序地响彻整个街区。

他冲破阵障,开车一直行驶到自己居住的小区,进门时特别留意了一下保安值班室,值班的保安都已经换了,不是自己开车出来时见到的那一个,电动门缓缓地开启,保安坐在窗口向时乙礼貌地点头致意。他拐了两个弯后,进入地下停车场,娴熟地将车子停靠在了自己的停车位上。

他终于回到了家,进门之后,感到自己已经是身心俱疲,被汗水湿透的衬衫紧紧地贴在身上,于是,他就脱去了身上的衣服到卫生间里冲了个澡,微温的水从头淋漓到脚,一点一点地洗刷着他的罪恶,他从镜子里回忆昨晚的那个自己,有一种陌生突兀的感觉。

从洗澡间里走出来之后,困顿和劳累很快袭扰了他,他走回卧室,一头扑倒在了宽大的床上,不作任何努力便很自然地睡了过去。5

时乙也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长时间,突然被一阵刺耳的门铃声给吵醒了,醒来后,对昨晚的事情并无多大的印象,不过,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杀死了胡晓梦,一个曾经与自己关系密切的女孩。

他披上睡衣去开门,在玄关处站定,先是透过猫眼观察门外的状况,门口站了两位穿警服的男人,他的心瞬间感到了一丝慌乱和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难道这么快他们就追究到自己头上来了吗?

他感到逻辑上有些不可能,时间上有些不现实,事实上有些不清楚,于是,便壮着胆子开了门,想听听下文。

开门之后,两位警察站在门口,看他还穿着一身睡衣,眼睛也显得有些睡态惺忪,前面年纪稍长的一个警察便略微表示歉意地说:“嗬,打扰到你休息了吧?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有什么事情吗?”时乙故作轻松地问。

“我是市中区刑警队的向东,这个是我的助手陆博飞,我们这次登门造访,是想向你了解一下不久前发生的一起交通事故。”

时乙最初的慌乱不安消失了,他瞬间明白了,他们是为谭助理的案子来的,于是便招呼道:“请到里面说话吧?”

两个警察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时乙走到咖啡机边给他们冲咖啡,向东坐在沙发上四处打量了一下时乙的房间,对着时乙的背影赞叹道:“房间的装修品味很不错啊,你一个人居住吗?”

时乙转过身,手里多了两杯热咖啡,他故意说道:“是的。有问题吗?”

两个警察起身接过时乙端上去的咖啡,几乎同时说了声:“谢谢!”

“没问题。”向东坐下,把话说完,然后又随口问了一句:“我们到来的时候,你还在睡觉吧?你的工作需要熬夜到很晚吗?”

时乙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表,时间是上午十点,便说道:“我临时休假了,昨晚上因为查资料熬夜到很晚,所以就……”

“那么,接下来就谈谈这起交通事故吧?我们知道你是dousen(道尔森)公司新药研究中心的核心负责,事故中的死者谭博生前是你的助理。”向东没有再继续问时乙的个人状况,而是直接将重点转移到了自己所要调查的案子上来。

“你说的没错。”

“是这样的,谭助理发生车祸后,我们查看细节,经过细致分析,从中发现了诸多疑点,所以,认为这起车祸不能简单地认为是一起意外交通事故。”

“遗体都已经火化了,你们才介入,立案调查,你们不觉得行动有点迟了吗?”时乙旁敲侧击道。

“是啊,这的确是我们工作的失误和不当之处。”向东的脸上表现出微微的歉意,身边的助手陆博飞开始在展开的笔记本上进行记录。

“你们想向我了解什么情况?请直说吧……”

“我们的调查是从细节和疑点出发的,第一,谭博晨起开车并没有饮酒,直行道路也不存在看不清路况等客观原因,他驾驶的银灰色大众polo却莫名地钻入了正常行驶的大卡车车底,卡车司机无责任,从各方面调查显示也跟谭博不存在关系;第二,事故是因为车子的刹车制动出了问题,大众polo这种车型的刹车系统是采用线性升压的方式,借助电阻感应式刹车传感器实现,这个我们细致检查过,并不是寻常电路被烧毁的情况,而是直接切断了电阻感应器之间的通连,很明显是有人在这里做过手脚的。”

“是啊,这么明显的问题你们早就应该看出来了。”

“我们虽然有做的不够细致和周到的地方,但请不要指责我们的工作,我们的工作是力求严谨,即便是显而易见的问题,我们也必须要找到事实依据,所以,这方面就需要我们做大量细致而有效的工作。”

“指责吗?没有,没有,我只是对谭助理的死有些愤愤不平而已。”

“那么,对谭博的死你知道些什么?请对我们详细说明……”

“当然,我也没有证据,你们或许会认为我是信口雌黄,但是,我提醒你们,有必要去好好调查一下dousen(道尔森)公司的执行董事lion(里昂)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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