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朱汉文挥挥手,示意他离开。看着他又回到了车里,我正准备跨过她横在我面前的拐杖的时候,奶奶依旧眼神空洞看着前方像是对着空气说话一样厉声喝道:“再胆敢靠前一步,信不信我打死你!”
看来家是彻底进不去了!
我转过身,悻悻的回到车里,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吧嗒吧嗒’的抽着闷烟。
山后面的祖坟地里渐渐开始热闹起来,鞭炮声和唢呐声响成一片,不时还传出来一个人大声呐喊的声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入土!
“要不我们去山上看看吧!”朱汉文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看我心事重重的样子,小声的说:“正好也去看看和你配阴婚的新娘子长的是什么样子!”
“你说我奶奶为什么不让我进家门?”我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去想和我埋在一起的女孩是什么模样,满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疑问。
“我听说老人家都会看到一些东西。年纪越大,看到的东西就越来越清楚。或许她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吧!”
我把我在x光照片上所发现的疑惑讲给朱汉文听。朱汉文听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是科学解释不出来的!”
我发动了车子,缓缓向后山上面的祖坟地开去。在距离那片山地不远的地方停下,因为前面的路被那两辆车给堵得严严实实。
我下了车,从路边上穿过那两辆小货车,远远的看见一群人正抬着两口棺材缓缓的放进墓中。我的爸爸扶着几度险些昏厥过去的妈妈,木然的站在那座坟前,嘴里说着‘让我一路走好’之类的话。
他们为自己的儿子办完了终身大事,终于了解了一桩心愿。
人群中还有两个和我爸爸妈妈年纪差不多的老头老太太穿的很是庄重,站在我爸爸妈妈的旁边默默的流着眼泪。朱汉文指着那两人说他们俩就是那个和我配阴婚的女孩的父母。
一个头扎发髻的老太婆在人群中忙前忙后,并不时对着我爸妈和那个女孩的父母说些恭喜之类的话。她看起来有七十多岁的年纪,穿着青黑色斜襟长衫,打扮的和电视里面的媒婆一个样,脸上涂满了厚厚的胭脂。只是这媒婆也太时尚了,已是拉腊月间,还带着一个厚厚的墨镜。
我想走过去,回到我的爸爸妈妈身边,双脚却像是被一个什么东西紧紧拉住一样,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只得像一个木桩子一样站在那里。
那座新坟被填好了土,我的爸爸从兜里掏出一匝钱双手递到那个媒婆面前。那媒婆勉强推辞了两下,便揣进兜里。
我的爸爸妈妈和那个女孩的父母在那座坟前烧了许多的纸钱,一阵寒风吹过,吹得灰烬漫天飞舞。那媒婆在一旁抚掌笑道:这两个小孩在天有灵,你们送给他们的钱,他们是都收到了。
填坟的人陆陆续续从我们身边经过,却像是把我和朱汉文当成空气一样,看都不带看一眼的。那两个小货车的司机回到驾驶室中,刚发动发动机,才发现我们的车正挡在他们掉头的路上,不得不趴在车窗上对着来来往往的人喊道:“这是谁家的车?挡住我们的路啦!”
朱汉文急忙从我手里夺过车钥匙跑回车里,发动发动机把车挪到一边。
村里的一个长辈点燃了包围在新坟边上的鞭炮后,走到我父亲面前:“礼成了!这两个娃儿算是在一起了!”
我父亲扶起跪在地上嚎叫大哭的母亲,踉踉跄跄的向我走来。
当他们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想对他们打声招呼,叫声‘爸妈’,他们却和那些人一样对我视而不见,仿佛我的存在就是一团空气。
难道我真的死了?他们为什么看不见我?
那个媒婆从我面前经过,像是不经意间的看了我一眼,脸上挂着一番诡异的笑。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突然间觉得这个人好像苏婆婆。可是苏婆婆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们都已经走远了,那双紧紧抓住我双脚的手慢慢的消失了。我走到那座坟前,看见坟前放着一本鲜红的结婚证。
我打开那本结婚证,一时间只能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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