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着他进入堂屋,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落在桌子上的一个黑白相框上。而相框里照片的那个人,正是当初答应租给我房子的房东。
“那是我父亲,已经死了两年了!”大约看出了我的惊讶,房东的儿子倒是很镇定的坐在沙发上,并示意我也坐下:“你是不是很奇怪?”
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并恭恭敬敬的对着那张黑白相片拜了一拜。然后我坐在房东的儿子对面看着他没有说话,我知道他有话要对我说,而且还好像知道我一定会过来找他的。
“你租我房子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的父亲。他说在我的床脚下,压着一万多块钱。他还说这是他在工地上班时,工头欠他的钱,现在被他要回来了!”
房东的儿子起身从那张黑白照片后面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我。我看了看,上面的确写的是收条,只是收条后面豁然是我的签名,而且笔迹和我的字一模一样。落款日期,正是我租房的那一天。
我把条子递给他,起身便要离去。看样子房费是要不回来了,还白搭了这么些烟酒,心里不免有些可惜起来。
还未走到门口,房东的儿子突然来了一句:“你不想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明天反正都是要走了,我何必要知道。
“你走不了了!”房东的儿子声嘶力竭的对我吼了一声,又把我拽回到沙发上,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弹出来一根递到我的面前,并随即点燃了火机帮我把烟点上。
我抽了一口,那烟却是不一般的呛,是我说不出来的味道。我又抽了一口,发现那烟里面没有一丝烟叶的味道。我看了看烟嘴的位置,想从那里看清楚是什么牌子的烟,结果看到的却是一行我都没有见过的文字。
“今天是我父亲两周年的祭日!”房东的儿子也为自己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后,吐出一串长长的烟圈,神情甚是冷漠:“这条高速公路已经立项几年了,但一直迟迟没有动工。那时候的我们心里也很高兴,因为只要占了我们的田地房屋,都会得到一笔不菲的补偿款。但是几年没有动工,我们心里也很着急。”
我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因为他说的话已经和我没有多大关系,我只是权当听故事而已。
两年前,村里终于来了一个工地的大老板,我们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我们想我们终于可以通过高速路走出这个小山村了。我的父亲当时就在这个工地上干活,但是就在开工后的没几天,我们在一处杂草丛中找到了一堆我父亲的衣服,从里到外一件不落的堆在那里。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找到父亲的尸骨。
我们有过各种各样的猜测,但都不能自圆其说。
后来又来了一拨人,只做了两三个月,又是毫无例外的没有一个人安然无恙的走出这个地方。
村里的人开始着急了,纷纷收拾家当准备逃离这个地方。但是没有一个人能走出水屯的地界。每当村民有这个想法准备逃走,或者正在逃走的路上,都会莫名其妙的死的死,疯的疯,或者被突如其来的事故弄成缺胳膊少腿的。这就像是一个魔咒,把水屯村里的人紧紧的圈在这里。
我好像想起来了什么,急忙问起他那个地界在哪里。
“距这里五六里路,有一座大桥。”他又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圈浓浓的烟雾,像是强压心中的恐惧:“去年我和我哥哥两家人也准备逃离这个地方,因为我背上的东西多,落在我哥哥的后面。我哥哥和嫂子刚跨上那座桥,正庆幸终于逃出那个魔咒的时候,我眼睁睁的看见他们径直走到桥边,跳了下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紧绷了起来。那座桥不正是我来的时候被莫名其妙撞飞黑车的地方吗?
“我没有勇气再跨过那条大桥,因为我想活着,我不想那么快就死掉,虽然我活的很憋屈!”他说的很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而我则听得毛骨悚然。
“后来又断断续续的在那桥上死了几个村民,村里的人便再也没有人敢走出去了。也就从那之后,村里的人都安静下来。”
他抽完手里的烟,把烟把儿弹飞在院子里,眼神平静的看着不远处袅绕的炊烟,像是看着另外一个世界那样,充满了羡慕和无奈。
“后来村子里流传着一个流言:进来的人,都别想活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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