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好奇地站在欧舒同面前,肆无忌惮打量着他——真的,欧舒同更丑了。
他的眼睛彻底肿得眯了,脸也是浮肿的,整个人因为一种深浓的恐惧,而显得非常的脆弱,非常的单薄……昔日,那个不可一世的美少年,一去不复返了。
好奇怪。
她暗忖,这还是那个腹黑到极点的阴险家吗?
这还是那个借刀杀了许多人却面不改色的终极大boss吗?
为什么他就连坐在椅子上时,双手也在战栗?
但见他双手合十,放在眉心,嘴里念念有词:“上帝,保佑她吧。求求你了……以后,我什么都不求你了,我只求你这一次让她活下来……真的,以后我再也不敢有什么贪念了……求求你吧,上帝……”
他用了很大的精气神,全心全意在祈祷,就连米宝也能感觉到,周围的气场仿佛都因为他的这种用力而显得非常的肃穆。
许久许久,他放下了双手。
米宝听得他清清楚楚的一声长叹:“米宝,是我害了你!”
米宝心里一震。
顿时,所有失去的记忆全部连缀起来:欧舒同说,当年发表母亲论文的那个医学编辑约瑟来了,于是,自己就去赴约……于是,两个绑匪出现了……于是,自己千方百计说动他们许以一亿美金的诱惑找到机会逃跑……于是,撞上了一辆迎面驶来的大货车……
她张大嘴巴,不敢置信。
原来,里面躺着的那个可怕的女人真的是自己。
可是,是谁害死自己?
是欧舒同?
自己的行踪,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自己要去的地方,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个地址是他给的,人也是他约的——可是,绑匪怎么会知道?
绑匪说“是欧先生要你的命……谁让你霸占了欧先生那么多股份?”
她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原来,是他要她命。
是他。
可是,他要她的命干嘛?
那天下午,他说的清清楚楚,他虽然送了她那么多股份,可是,那些都是镜花水月,他做出了种种限制她的苛刻条件,20年内,她都动不了那些股份分毫。换而言之,那些股权还是牢牢地掌握在他欧舒同自己手里。
为钱?为利?为色?
他要她的命有何价值?
而且,他俩已经离婚了,她的财产受益人又不是他——离婚前,他还可以以丈夫的名义继承她的一亿美金;可离婚后,他就算杀了她,那一亿美金也最多是无主之物,根本轮不到他。
他杀她干嘛?
米宝很茫然。
又抬头,但见欧舒同不知什么时候又双手合十在祈祷,忽然,他双手蒙着眼睛,泪水就从他的指缝里倾泻而下。
米宝都一阵恻然。
他看不见她,可是,她清楚他的一举一动。
平素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是最亲密之人,你也永远别想窥探他的一举一动。但是,现在,她能看到他最微小的隐私——他在她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要是他真想害自己,这样惺惺作态又是为什么?完全没必要,不是吗?
米宝顾不得追究,她只是害怕。
比看到手术室里躺着的那个人还要害怕。
因为,现在这个自己又是谁?
她顾不得再去研究欧舒同,只是一直团团转——天啦,自己到底是谁?
或者说,自己已经魂归离恨天了?——这不,为何人人都看不见自己?
难道,自己只剩下了一缕魂魄?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天啦。
她吓得立即去拉欧舒同:“欧少,欧少……你看看我,快看到我……”
欧舒同一直在哭泣。
你唤不醒一个一直哭泣的男人。
米宝急得跳脚,他根本无动于衷。她愤怒之下又去扇他的耳光,一下一下,又一下……本以为要把他的面打成猪头,可是,他的脸跟她之前看到的一样肿,此外,没有任何变化,连五指印都没有添加上去……
米宝捂着手,后退,后退。
这一生,她从未有过这么恐惧的挫败感和无力感。
从早上,到傍晚,终于,急救室的门又开了。
那是一场十分浩大的抢救手术,缝补,连缀,最起码的愈合……所有医生护士都精疲力竭,汗湿重衣。
为首的超级大神,额头上也是豆大的汗珠。
欧舒同迎上去,“吴医生……”
只喊了这几个字,他竟然不敢问下去了。
吴医生的神情非常肃穆,非常认真地想了想,这才开口:“欧先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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