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鲤走在街头,秋风带来阵阵寒凉,扫过一地落叶,沙沙的声音似乎也在诉说着万物萧索的悲戚。
她使劲儿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可还是觉得冷……这些天无论她穿多少,都会觉得冷,自从那天邱承彦说出那番话之后,她的心就一直是凉的,被冻僵的。
那个曾经给她温暖的男人,不惜将话语变成最锋利的刀子。狠狠捅进她心间。
“蒲鲤,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我可以不告他,但这一切都要取决于你的态度!”
“如果你不答应……我有的是办法让高礼文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
蒲鲤大喊一声,捂着耳朵蹲了下去,街上行人纷纷侧目,她却哭的像个迷途的孩子。微凉的秋风吹在她脸上,像锋利的刀刃一样割她的皮肤,她的泪凝固在秋风中,像悲秋的残月带着千年之前的哀伤落入凡间。
就在几天前,高礼文打来电话,电话那头的他声音嘶哑,听上去无精打采,一点不像从前的意气风发。
他说他接到了一张法院传票,原告是邱承彦。状告他玩忽职守,坚持认为那次手术是一次医疗事故,因此他才失去了一条腿。
她记得高礼文在电话里轻轻一笑,她听的到他心中的泪,还有被灼痛的自尊心。他说:“小鲤,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想尽一切办法治病救人,难道我没有资格再做医生了吗?”
“小鲤……”她握着听筒的手在颤抖,相识三年,她一直被他照顾,却从未发现他还有如此脆弱的时刻。他几乎哽咽着对她说。“小鲤,邱承彦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对我?”
她蹲在大街上,任冷风灌进她的衣领,她全身都在发抖,不停的啃咬着指甲,她感觉不到痛楚,只能感受到绝望的气息在她的命运中挥之不去。
做错的不是高礼文,而是她……
她像个游魂似的在街上走,漫无目的,走过一家服装精品店,玻璃橱窗亮的像一面镜子。她走过去看着玻璃中映出的自己,面色苍白,双目无神,瘦的像一根竹竿,好像可以随时被风吹倒,衣服也是随随便便套上一件,在本应绚烂绽放的年华,她却像一朵开败了花,毫无生气。
她又开始忍不住想他……想那个温暖的怀抱,想那个嘴角边邪魅的坏笑,想他身上烟草的气息,想他对她霸道无情时却也多情温柔。
她想,如果现在他们偶遇,他是不是还会像从前一样。披一件衣服在她身上,皱着眉头责怪她站在这里吹冷风?
泪水又夺眶而出……她猛的摇摇头,像是要摇碎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邱承彦早就不是从前的邱承彦,他失去了腿,残缺的身体也给了他一颗残缺的心。
现在他们之间只有交易而已……她重新回到他身边。他放弃对高礼文的诉讼。
蒲鲤苦笑,泪水滴在脸颊,泪眼朦胧中她似乎回到千年之前的忘川之下,她拼命呼唤着东方文的名字,然而失去魂魄的他只是漠然跳进了忘川。溅起一地被遗忘的凄凉。
原来从前世到今生,都是她自己在一厢情愿,妄想可以让东方文转身,重新看看她的脸。
夜幕悄然降临,街上行人步履匆匆,只有她形单影只的置身繁华热闹的街头。店员出来看过几次,每次都试着跟她搭话,问她要不要进店看看这一季的最新款,然而她像一尊雕像站在橱窗前,能回应给店员的。只有脸上未干的泪痕和一张冷漠的脸。
在店员最后一次耐着性子询问她的时候,她像是猛然间被冷风吹醒,没有光泽的眸子里又恢复了神采,嘴边翘起的,却是和秋风一样冷的微笑。
她摸摸口袋。里面还有她这个月最后的积攒下的生活费,应该能在这个店里消费的起。
她选了一件做工精致的羊毛大衣,一双小巧镶钻的高跟鞋,花光了全部积蓄。
当她把这一身行头穿好后,镜中的自己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给人苍白无力的感觉,依然是如水娇容,却在大衣硬朗线条的映衬下透出几分刚毅,刚柔并济的恰到好处。
就连刚刚还瞧不起她的店员,现在也张大了嘴巴连连赞叹:“小姐,这身衣服真的很适合你,你穿在身上比图册上的模特还要漂亮!”
蒲鲤轻轻一笑,更衣间里直接换好衣服,付完帐,优雅的推开门,美丽的背影消失在秋日夜色中。
……
邱承彦出院后,租住在南城北边一套普通的小公寓里。
这里的人基本上是这座城市的底层阶级,人人每天都皱着眉头为生计发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新邻居,是那个曾经叱咤南城的邱氏总裁。
在所有人眼中。他不过是个瘸了一条腿的可怜人……当那些人觉得生活实在过于苦难而活不下去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看看他,再对比一下自己,总算找到点心理平衡。
就算再落魄,起码身体是完好的……而那个断了一条腿的人,活的反而比他们更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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